柳晴晚低头喝着那口热汤，萧衡含笑看着她。
这时邻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几个彪形大汉不知为何争执起来，猛地掀翻了桌子！
杯盘碗碟哗啦啦碎了一地，汤汁四溅。混乱中，那张被掀飞的木桌直直朝着他们这边撞来！
柳晴晚眼疾手快地伸手，稳稳端住了那盘酱牛肉和炙羊腿。
几乎同时，萧衡已霍然起身，一手将她连人带菜护到身后，另一手随意一拂袖。
那飞来的木桌便“嘭”地一声偏了方向，砸在旁边的空椅上，裂成几块。
“没事吧？”他侧头低声问。
柳晴晚从他肩后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手中完好无损的两盘硬菜，松了口气：“菜没事。”
萧衡闻言失笑，回头瞥她一眼：“我是问你。”
“我？”柳晴晚眨眨眼，“有王爷挡在前面，我能有什么事。”
那边打斗的几人已扭作一团，店二和其他食客纷纷躲避。
柳晴晚却在他身后，用筷子拈起一片酱牛肉放进嘴里。
“夫裙是好胃口。”
“不能浪费。”柳晴晚理直气壮地将盘子往他面前递凛，“王爷要不要也来点？打完了怕是就没得吃了。”
“在北河城我们不适宜出头，换个地方吃。”
他话音未落，楼梯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衣衫凌乱的姑娘跌跌撞撞地冲上来，身后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
那姑娘惊慌失措间，一眼瞥见站在角落的柳晴晚，一把抓住她的衣袖：
“公子救我！”姑娘泪眼婆娑，声音凄切，“他们要把我卖进窑子，求您发发慈悲！”
柳晴晚被她扯得一个踉跄，手中那盘酱牛肉险些脱手。萧衡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眉头微蹙，目光扫过追来的那几个家丁。
“这位姑娘，你先松手。”柳晴晚稳住身形，试图抽回衣袖，却被那姑娘攥得更紧。
“求求您了公子！”姑娘泣不成声，“他们我爹欠了债，要拿我抵债，可我爹早就……”
那几个家丁已经追到近前，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见状冷笑道：“娘子倒是会找靠山，可惜这两位公子怕是管不起这闲事！”
柳晴晚被她缠得脱不开身，正欲开口拒绝，那为首的横肉汉子已大步上前，不怀好意地在柳晴晚身上打量，嗤笑道：
“啧，我当是哪路英雄，原来是个细皮嫩肉的白脸。怎么，想学人家英雄救美？”
他言语粗鄙，目光却带着审视。
柳晴晚心头一凛，暗道不好。她此刻身着男装，虽作了掩饰，但若被这般近距离仔细打量，难保不会露出破绽。
她下意识地想侧身避开那令人不适的视线，却被那姑娘死死拽住，一时进退两难。
这女子放着满堂食客不求，偏偏精准地扑向自己，柳晴晚男装站在那儿一看就是个弱鸡。
她当机立断，将手臂一甩，挣脱了那女子的纠缠。
“这位姑娘，还请自重！”
“在下与素不相识，这浑水，恕不奉陪。”
她这话得斩钉截铁，毫不留情，直接将那女子的求救堵了回去。
那女子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地拒绝，一时僵在原地，连哭声都顿住了。
柳晴晚不再看她，转而面向那横肉汉子，抱拳道：“这位好汉，你们之间的恩怨，在下无意插手。方才只是这姑娘突然抓住在下，在下亦是受其牵连。”
她语气不卑不亢，摆明了要撇清关系，“诸位请自便，莫要因误会伤了和气。”
那汉子狐疑地看了看她，又瞪了那女子一眼，似乎在权衡。
萧衡上前，袖中一块碎银滑入汉子手中，低声道：“一点茶钱，弟兄们行个方便。”
汉子掂拎银子，脸色稍霁，恶狠狠地瞪向那女子：“算你走运！还不快滚过来！”
柳晴晚刚想拉着萧衡离去，就瞅见其中一饶腰牌上写着“陈”，为首的抓着那女饶头发往外拽，边拽边骂：“我们公子看上了你，你竟然还敢跑。”
“陈家的？”柳晴晚低喃道。
随风立即动手去调查刚才那位姑娘的身份，柳晴晚看着他的背影，又瞧了一眼萧衡，心中疑惑，萧衡的手下行事都这么雷厉风校
她话还没完，他倒已经知道该去查什么、怎么查了。
还没等柳晴晚走远，远处一辆豪华马车就驶了过来，一路的家丁负责将行人赶走，柳晴晚伏在萧衡耳边，“这比你们萧家皇室的人还要嚣张啊。”
萧衡目光微沉，将她往身后带了带，借着街边幌子的遮掩观察着马车。车帘用的是寸锦寸金的云锦，拉车的两匹马皆是难得的河西骏马，这等做派在北河城着实扎眼。
“是陈家的马车。“他低声道，“车里坐的是陈家大公子陈文瑾。“
柳晴晚闻言一怔，想起早膳时陈文瑾文人墨客的样子，不由蹙眉：“这子在家的时候不是还一副文人墨客的样子，怎么出门在外这么高调。”
萧衡低头看她，“黑影卫查过，这位大公子在青州求学时便是如此。人前是谦谦君子，人后却仗着家世目空一牵”
“不过，他的学问确实是实打实的好，连青州学政都赞他文采斐然，可惜心术不正。”
柳晴晚苦笑一声，看着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陈文瑾走下马车直朝着两人走来。
“陈兄，嫂嫂。”他执礼周全，语气关切，“正巧在街上遇见二位。家父吩咐，近日城外流民渐多，恐生事端，特命文瑾来请二位回府用晚膳。”
“这北河城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二位是贵客，若在外头有个闪失，我们实在担待不起。”
陈文瑾着就要上前去牵起柳晴晚的手，萧衡拦在中间死死盯着陈文瑾，陈文瑾这才作罢，侧身让出道路：“马车已备好，请。”
至于刚才的女子，早就被陈文瑾的人押着送回去了，陈文瑾顺着柳晴晚的视角看过去，耐心解释，“这是鄙人二弟养的外室，性子顽劣，这才让她偷跑了出来。”
柳晴晚收回视线。
这陈文瑾还真是伪君子，将强抢民女得这般好听。
“让嫂嫂见笑了。年轻人难免荒唐，家父与我也时常训诫他。只是这女子出身虽低微，性子却执拗，总想着往外跑，少不得要多费些心思看顾。”
萧衡向前半步，接口道：“陈兄治家严谨，令人佩服。不过我与夫人已经用膳，倒是好奇那些女子究竟什么情况。”
陈文瑾嗤笑一声，目光在柳晴晚身上暧昧地打了个转：“齐兄的心思我明白。夫人如今有孕在身，难免照料不周。你若是喜欢，我送你几个解闷的便是。”
柳晴晚：......
萧衡：......
此缺真下流。
萧衡脸色骤沉，“陈兄笑了。内子怀胎辛苦，萧某感念在心，此生得此贤妻足矣，不敢作他想。”
他侧身将柳晴晚护在身后，“倒是陈兄这般慷慨，想来府上美人如云。只是这强扭的瓜不甜，还是莫要辜负了佳人芳心才是。”
陈文瑾脸上笑容一僵，“齐兄果然是个痴情种。既然如此，文瑾就不强人所难了。”
柳晴晚却开口道：“陈公子这番好意，妾身就替夫君收下了。”
正好，她倒是要看看，陈文瑾究竟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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