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珩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清冷寡淡，可目光凌厉，让那妇人不由地退了两步。
林露弥看着这一幕，心里原本憋着的一口气竟莫名散了大半。
她斜斜地睨了慕珩一眼，慕珩在外名声应该很不错才是，怎么今直接扬言要揍人？
对方被那股气势震得半没回过神，语气也有些结巴：“你、你什么委托人？”
慕珩神情淡漠，眸色沉静：“你是陈露吧？”
“是……是的，怎么了？”
他抬手一拂，袖中卷轴“唰”地展开：“不是你委托我们聚灵宗帮你挽回你夫君的心，驱除青楼的狐狸精吗？”
陈露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写过一封信给聚灵宗，本以为聚灵宗离北疆国太远，无人会来，所以她自己都给忘记了。
方才的傲慢与轻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心与敬畏。她连忙低下头，语气放得极低：“原来二位是聚灵宗的仙师，快快进来吧。”
“道歉。”慕珩冷冷甩下两个字。
对方微微愣了愣，只听慕珩再次催促：“和我师妹道歉。”
那妇人赶紧把卷轴交给慕珩，随后同林露弥道：“这位仙子，方才是我口无遮拦，实在不是有心冒犯。我……我夫君这些日子四处沾花惹草，那青楼的人三两头派人上门来讨要东西，我被折腾得心惊胆战，看到您长得这么漂亮，这话没经过脑子，实在是多有得罪。”
着那妇人直接跪了下来：“我给您赔罪...”
“欸...”林露弥连忙将人扶起，“别跪了，我们来北疆国只有两的时间，后就要走了，赶紧进去正事吧。”
陈露被她这般一带，连连点头，面上惭愧得不行：“多谢仙子宽宏。二位请屋里坐，外头冷，屋里有火炉。”
她一边，一边忙吩咐道：“囡囡，去给两位仙人沏壶热茶来。”
那女孩怯生生应了声“好”，提着茶盏便跑了出去，脚踩在地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屋内渐渐暖了起来。陈露这才请两人落座，抹了抹眼角，神情有些惘然：“实不相瞒，我与我夫君，从前情分极深。”
“我们陈家原是做布坊生意的，我夫君原本只是我爹雇来掌管铺子的伙计，勤奋、老实，又有几分能耐。那时家中生意红火，我爹娘看他忠厚，也看我对他情深，便做主让我们成婚。婚后头几年，确实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庄子虽不大，却也被我们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着，语气忽然低了几分：“可变故就是从今年开始的。县里来了个新开的青楼，名唤‘醉红妆’。听楼中姑娘个个貌若仙、香气盈人，唱一曲，能叫人魂都散了。我夫君起初还只是去与客人谈生意，后来便一去不回……每晚都宿在那醉红妆里。”
她顿了顿，抬起头，眼中闪过几分怨恨与屈辱：“我劝他无数次，他非但不听，反我妒妇多嘴，甚至还出手打我。我实在没办法，才写了信去求聚灵宗相助。其实我也清楚，像这种琐事，在你们仙人眼中根本不是什么事，所以我压根没指望聚灵宗会派人来。可没想到……你们还真来人了。”
她到这，忽然又抬头看了林露弥一眼，语气诚惶诚恐地补了一句：“方才我真是该死，冲撞了仙子……若非心中委屈，绝不会那般胡言乱语。”
林露弥顿了顿，问道：“我记得你刚才，那些青楼那边经常派姑娘找你讨要东西，是讨要什么？”
陈露眼神暗了几分，轻叹一声，道：“唉……我那夫君去青楼欠下账，没钱付的时候，就让那些人来我这里拿。要么要钱，要么要布料，反正总有法子让我替他还。”
“就不能拒绝吗？”林露弥眉头一皱。
陈露苦笑着摇头：“拒绝过啊。但那些青楼背后有人，和官府的人沆瀣一气。我不肯给钱，便让官府出公文，逼我给。久而久之，即便我再不情愿，也是没办法。我也曾想过和离，可是官府不同意啊...”
她重重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青楼里那些是人不是狐狸精，可我是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求遍所有人，没人能帮我。”
林露弥的目光沉了沉，轻声道：“行吧，我大概明白了。但让你夫君回心转意，是乱人心智的事，我们不能帮你这么做。”
陈露一听，心中刚燃起的一点希望被灭了下去。
可林露弥接着又道：“不过，我们或许能帮你另一个忙。”
陈露怔了怔，抬头望着她。
“我们可以想办法，帮你和离，这样的结果，接受吗？”
陈露眼中又瞬间有了光：“真的吗？真的可以和离吗？”
“我觉得这是最快的解决方式。”着林露弥抬头看了一眼慕珩，问道：“你觉得呢？”
慕珩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也喜欢速战速决。”
陈露茫然地眨着眼睛，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可是仙子……你们有所不知，这和离书，可不是想写就能成的。寻常人家都要跑上十半月，更别我这样被官府刁难的了。你们不是，只有两时间吗？真的能行吗？”
“那就得看你那位夫君怕不怕疼，有多能忍了。”慕珩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冷意。
林露弥侧眸瞥了他一眼，轻咳一声，语气柔和下来：“既然接了你的任务，这些事自有我们去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她略顿了顿，又问：“你先告诉我，你们这的县令晚上一般都在哪儿？”
“县令？”陈露有些发怔，“晚上啊……这些达官贵人，多半都去青楼喝花酒。只是……”她神情迟疑，眉头微蹙，“仙子若是想去青楼找他，怕是不容易。那地方，可不准女子踏入。”
“那就乔装成男子好了。”林露弥神色平静地道，唇角微微一扬，“你做的是布料生意，想来手头有料子，能不能替我备一身合身的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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