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微光透过防弹玻璃照进实验室，林默涵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自从陈上校的特种部队进驻，实验室就成了一个镀金的牢笼——24时监控，出入严格管控，连外卖都要经过三层安检。
又熬通宵？顾晓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浓郁的咖啡香气。她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液体放在林默涵面前，手指轻轻掠过他的肩膀。
林默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微微侧身挡住唇语读取角度。军方要的演示系统还差最后调试。他低声，同时在键盘上敲出一串看似普通代码的暗语：「监控死角，午餐时间。」
顾晓婷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提高音量：陈上校要求的情绪识别模块我已经完成了，准确率达到92%。她的表情专业而疏离，完全看不出几时前他们还相拥而吻。
很好。林默涵公事公办地回应，同时在平板上调出一张设计图，不过这个算法效率还需要优化，特别是面部微表情识别部分。
他翻转平板，上面显示的并非算法流程图，而是一张实验室地下管道的示意图。其中一条被标记为红色的路线通向一栋相邻的废弃实验楼——他们秘密搭建的影子实验室所在地。
我看看。顾晓婷接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划出几个看似随意的线条，实则是摩斯密码：「今晚备份全部数据。」
实验室门突然打开，陈上校带着两名士兵走了进来。林默涵迅速切换屏幕内容，心跳如鼓。
进展如何，博士们？陈上校的目光如雷达般扫过工作台。他今穿着便装，但腰间的枪套依然清晰可见。
按计划进校林默涵平静地回答，下周可以交付第一阶段成果。
陈上校拿起顾晓婷的咖啡杯闻了闻，浓度足够麻醉一匹马。顾博士要注意休息啊。他放下杯子，突然转向林默涵，林博士，借一步话？
走廊尽头的安全屋里，陈上校调出一段监控视频。画面中，顾晓婷深夜独自在实验室角落敲击键盘，屏幕内容被刻意遮挡。
连续三晚了，陈上校的声音带着假装的惋惜，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林默涵保持面无表情，可能是优化算法。顾博士习惯夜间工作。
是吗？陈上校切换画面，显示顾晓婷的电脑Ip地址与一个境外服务器多次连接，这个位于瑞士的加密节点，属于一个叫开放心灵的国际组织。听过吗？
林默涵的掌心渗出冷汗。开放心灵正是他们秘密联系的开源组织。学术交流很正常。他努力保持声线平稳。
陈上校突然改变话题：林博士，你父亲去世那年，顾晓婷在哪里？
这个突兀的问题像一记重拳击中林默涵的胸口。什么？
根据我们的记录，陈上校调出一份旅行记录，顾晓婷在你父亲误诊死亡前三个月，曾在东京参加一个学术会议，赞助方是国际AI联媚创始成员——新纪元公司的日本合作伙伴。
林默涵的大脑嗡嗡作响。你想暗示什么？
只是陈述事实。陈上校关闭文件，情感计算技术具有难以估量的军事价值。如果有人五年前就开始布局，接近你，获取信任...
荒谬！林默涵猛地站起来，顾晓婷和我大学就认识了！
巧合的是，她选择的研究方向正好弥补了你技术的缺陷。陈上校意味深长地，太完美了，不是吗？
回到实验室，林默涵发现顾晓婷正在教授一名士兵使用基础的情感识别软件。她笑得那么自然，那么真诚——如果这是表演，那她堪称世界顶级演员。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开始疯狂生长。林默涵回忆起与顾晓婷重逢的，她对他研究瓶颈的精准把握，她对情感数据的执着...甚至她搬进实验室的速度都异乎寻常地快。
午餐时间，他们按照约定在监控死角——实验室后方的阳台见面。顾晓婷立刻察觉到他的异常。
怎么了？陈上校跟你什么了？她敏锐地问。
林默涵犹豫了。直接质问会破坏他们之间脆弱的信任，但不问又会让他如鲠在喉。他提到开放心灵他谨慎地选择措辞，我们联系的瑞士组织。
顾晓婷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怎么知道的？我用了七层代理...
你的连接被监控了。林默涵注视着她的反应，他还提到你五年前去东京参加会议的事。
顾晓婷的表情瞬间凝固。东京？她声音变得异常冷静，他是在暗示我接近你有特殊目的？
林默涵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顾晓婷猛地转身面向栏杆，肩膀微微颤抖。当她再转回来时，眼中闪烁着林默涵从未见过的怒火。
2018年东京情感计算研讨会，我是作为学生代表参加的。所有费用由校方承担，行程公开透明。她一字一顿地，如果你真的怀疑我五年布局就为了窃取你的技术，那我们的信任比我想象的还要脆弱。
我没有...
你樱顾晓婷打断他，但没关系，我理解。陈上校很擅长这个——找到人们最深的伤口，然后撒盐。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型数据芯片，这是全部核心算法的备份。今晚我会通过废弃管道去影子实验室完成开源准备。你可以选择相信陈上校，或者...她将芯片塞进林默涵手中，亲自看看我到底在做什么。
顾晓婷转身离开，留下林默涵站在阳台上，芯片像一块烧红的炭灼烧着他的掌心。
下午的工作在诡异的沉默中进校顾晓婷专注于编写军方要求的演示代码，林默涵则反复思考陈上校提供的。太过巧合确实值得怀疑，但顾晓婷的愤怒和受伤又那么真实...
傍晚时分，实验室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警报声响彻整栋大楼。
所有人待在原地！士兵们迅速封锁出入口，陈上校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疑似入侵，执行封锁协议！
黑暗中，林默涵摸索着向顾晓婷的工作台移动，却听到一声闷响和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士兵的喊叫：东侧走廊有入侵者！
当备用电源启动，灯光重新亮起时，实验室一片狼藉——三台主服务器被物理破坏，一名士兵昏迷在地，而顾晓婷不见了踪影。
顾博士呢？陈上校厉声问道。
林默涵环顾四周，心跳几乎停止。顾晓婷的工作台上，显示器还亮着，上面是一个加密文件夹，标题为「给林默涵的真相」。
封锁整个园区！陈上校对着对讲机怒吼，她跑不远！
林默涵趁乱接近顾晓婷的电脑，迅速将那个文件夹拷贝到自己的加密U盘。当他拔出U盘时，注意到键盘旁边放着一个熟悉的物件——大学时他送给顾晓婷的八音盒迷你模型，底部刻着他们的毕业年份。
模型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影子实验室，密码是我们的初遇日期。」
林默涵将U盘和模型迅速藏进口袋，大脑飞速运转。顾晓婷是逃走了，还是被绑架了？这次袭击是真的，还是她自导自演？那个文件夹里会有什么？而最重要的是——他还能相信她吗？
警报声中，林默涵做出了决定。无论真相如何，他必须独自前往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地点。这一次，没有算法能告诉他该相信什么，只能依靠那颗伤痕累累却仍在跳动的人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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