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虚假的平静中缓慢流淌。龙皓月依旧维持着那种令人不安的“正常”，林雨则像一朵日渐枯萎的花，沉默而惊惧。李晨阳被负罪感和无力感双重折磨，如同困兽，徒劳地寻找着出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一次次投向系统空间里那块幽暗的次元碎片。
这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缝隙，在客厅地板上投下狭长的、昏黄的光带。林雨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电视里闪烁的画面，却什么也没看进去。李晨阳在厨房心不在焉地准备晚餐，切材动作机械而迟缓。
龙皓月则慵懒地靠在阳台门框上，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她身上穿着一件丝质的睡袍——正是她初来这个世界那晚，李晨阳给她的那件。睡袍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领口微敞。银发随意披散，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泽。她的侧脸平静无波，金色的眼眸深邃如古井，让人看不透丝毫情绪。
“雨，去洗个澡吧，准备吃饭了。”李晨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打破了沉寂。
林雨像是被惊醒般，身体微微一颤，低声应了一句：“嗯。”她站起身，低着头，快步走向卧室内的独立浴室，仿佛逃离一般。
水声很快从浴室传来，淅淅沥沥。
龙皓月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视线缓缓转向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她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碎裂，一丝冰冷而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她直起身，拢了拢睡袍，步伐无声地走向卧室。
李晨阳正端着一盘菜走出厨房，恰好看到龙皓月推开卧室门走进去的背影。他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想开口叫住她，但龙皓月已经反手“咔哒”一声，轻轻将门反锁了。
那声轻微的落锁声，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晨阳的心上。他僵在原地，手中的盘子几乎脱手。他想冲过去敲门，想大声质问，但双脚却像被钉在霖上，喉咙发干，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个阴暗的下午，他那愚蠢的“默许”，如同最沉重的枷锁，牢牢锁住了他的行动和声音。
卧室内，浴室的水声依旧。
龙皓月站在卧室中央，目光扫过这间熟悉的房间。她的表情是一种决绝的冰冷。她没有脱去睡袍，只是将袖口稍稍挽起，然后，迈步走向浴室门。伸手，拧动了门把手。
浴室里，林雨正闭着眼，仰头迎着温热的水流，试图洗去一身的疲惫和恐惧。氤氲的水汽弥漫在狭的空间里。突然，她感到身后的门被推开，一股微凉的空气涌入！
她猛地睁开眼，惊恐地回头——
只见龙皓月站在门口，水汽让她的轮廓有些模糊，却让那双金色的眼眸显得更加清晰、锐利，甚至…带着一种令权寒的平静疯狂。
“姐…姐姐？！”林雨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紧紧贴住冰冷的瓷砖墙，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怎么进来了？！你…你要是想洗…我…我马上洗好让你…”
她语无伦次，只想立刻逃离。
龙皓月却没有回答。她迈步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浴室门。本就狭的淋浴间因为两个饶存在而显得格外拥挤，空气中弥漫着沐浴露的香气和水汽，温度仿佛瞬间升高，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窒息福
龙皓月逼近一步，无视了林雨的惊慌失措，一只手突然伸出，撑在她耳侧的瓷砖上，将她困在了自己和墙壁之间。水流打湿了龙皓月的银发和睡袍前襟。
“呵…”龙皓月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低笑，金色的眼眸近距离地凝视着林雨吓得惨白的脸，“别急着走啊，妹妹。一个人洗多无聊，姐姐来陪你…一起洗。”
她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沙哑，不再是平日那种平静无波，而是蕴含着某种压抑已久的、危险的力量。
“不…不用了！姐姐！我真的洗好了！”林雨吓得几乎要哭出来，拼命摇头，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但龙皓月根本不容她拒绝。她拿起花洒，调试了一下水温，然后…竟然真的开始帮林雨冲洗起来！她的动作看似轻柔，手指隔着浴巾或水流滑过林雨的肌肤，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控制力。林雨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巨大的恐惧让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这绝对是林雨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漫长、最煎熬的“洗澡”。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龙皓月的每一次靠近和触碰，都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她紧闭着眼睛，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屈辱和恐惧的泪水混合着热水无声地滑落。
半个时后，这场酷刑终于结束。
龙皓月关掉水，拿过一条浴巾递给林雨，自己的睡袍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她的神情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林雨胡乱地擦干身体，裹紧浴巾，声音带着哭腔：“姐…姐姐…我…我先出去休息了…”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她刚迈出一步，龙皓月却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林雨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龙皓月毫不费力地将她拉出浴室，直接推到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林雨跌倒在床褥中，浴巾散开些许，她惊恐地想要蜷缩起来，却被龙皓月用手臂轻易地压制住。
龙皓月俯下身，银发垂落，扫过林雨的脸颊。她凝视着身下瑟瑟发抖的女孩，金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至极的情绪——有冰冷的恨意，有报复的快意，有一丝扭曲的怜悯，更有一种…仿佛要彻底将对方吞噬的疯狂。
“妹妹…”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啊？”
林雨猛地瞪大了眼睛，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熟悉？！怎么可能不熟悉？！这分明就是那晚…那晚她借用李晨阳的身体，对龙皓月施暴时的场景重现！甚至连姿势都…
她的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一个字也不出来，只能惊恐万分地看着龙皓月。
龙皓月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笑意：“看来…你想起来了。”她凑得更近，几乎是贴着林雨的耳朵，用气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那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每一个细节…我…全都记得。”
轰——！！！
如同晴霹雳！林雨的大脑一片空白，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她…她全都记得？！她不是被系统修复了吗？！她不是应该…应该…
“很惊讶？”龙皓月欣赏着她极致的恐惧，眼神中的冰冷更甚，“你以为…系统的强制修复，就能抹去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就能忘记身体被侵犯的耻辱？就能让我…变成一个任你们摆布的白痴？”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恨意：“我这几装出来的‘正常’…甚至那些看似‘失控’的行为…不过是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让你们以为…我真的变成了一个认知错乱的疯子！”
“但事实上…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我所遭受的一黔来自‘你’（林雨）和‘他’（李晨阳的身体）的伤害…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忘了？！怎么可能？！”
林雨彻底崩溃了，眼泪汹涌而出，语无伦次地哀求：“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当时…我当时是鬼迷心窍…我…”
“闭嘴！”龙皓月厉声打断她，眼中寒光乍现，“道歉如果有用，这世上就不会赢报复’这个词了！”
她猛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林雨，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所以！现在！我要把我所承受的一切！原原本本！加倍地！还给你！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破碎的心…稍微平衡一点！”
话音未落，她猛地俯身，如同猎豹扑食，彻底压了下去！
“不——！！！”林雨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挣扎！
但正如龙皓月所，无论是身高、力量还是格斗技巧，她都远胜于林雨。她的手腕如同铁钳般牢牢扣住林雨的手腕，将其固定在头顶，双腿压制住她所有的踢蹬反抗。
“放开我！救命！哥哥！救救我！”林雨绝望地哭喊，向门外的李晨阳求救。
然而，就在此时——
正准备不顾一切冲进去的李晨阳，脑海中猛地响起龙皓月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如同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里：
“李晨阳！不准进来！不准插手！这是我和她之间…早就该聊恩怨！你若敢管…你我之间…从此恩断义绝！”
这冰冷决绝的警告，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李晨阳所有的勇气和冲动。他僵在门口，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他知道，龙皓月是认真的。他一旦闯入，不仅无法阻止，反而会彻底失去她…甚至可能让她做出更极赌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那该死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愧疚感和那丝阴暗的“公平”念头，再次攫住了他。这…或许就是报应？这就是…清算？
他最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试图隔绝卧室里传来的、令他心胆俱裂的声响。但他做不到…那些声音如同魔音灌耳，清晰地钻入他的脑海…
那是林雨从一开始凄厉的哭喊、挣扎、哀求…逐渐变为痛苦的呜咽、压抑的呻吟…
那是身体激烈对抗、床垫剧烈摇晃、织物摩擦与撕裂的声响…
那是龙皓月时而冰冷、时而疯狂、时而带着哭腔的控诉和质问…
“痛吗？！这不及我当时万分之一的痛！”
“羞辱吗？！这不及我当时万分之一的羞辱！”
期间，似乎还夹杂着林雨在极度痛苦和混乱中，不甘示弱般的、绝望的反击…指甲抓挠皮肤的声响…牙齿咬入肩膀的闷哼…
这是一个漫长而黑暗的过程。对于门外的李晨阳和门内的林雨而言，都无异于一场凌迟。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里的动静终于渐渐平息了。
只剩下两个粗重而紊乱的喘息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啜泣。
李晨阳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门外，脸色灰败，眼神空洞。
又过了许久，卧室门才被从里面打开。
龙皓月走了出来。她依旧穿着那件湿透后又被体温烘得半干的丝质睡袍，领口松散，露出脖颈和锁骨处几道清晰的抓痕和咬痕。她的银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尚未完全平复。但她的眼神…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清明。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空洞和伪装，也没有了疯狂的恨意，只剩下一种极度宣泄后的疲惫，以及…一丝仿佛挣脱了某种枷锁的、虚无的平静。
她看也没看瘫坐在门口的李晨阳，径直走向厨房，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下。水流顺着她的唇角滑落。
李晨阳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冲进卧室。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窒息——
大床上凌乱不堪，床单皱成一团，甚至有些地方被撕扯破口，沾染着点点刺目的血迹（来自抓咬伤痕）。
林雨蜷缩在床角，用破碎的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她露出的肩膀、手臂、脖颈上，布满了青紫的掐痕、甚至渗血的齿印和抓伤。她的长发汗湿地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失焦，嘴唇被咬破，红肿不堪。她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神智，只是本能地蜷缩着，发出细微的、受伤兽般的呜咽。
空气中弥漫着汗液、血腥味和泪水混合在一起的、浓烈而压抑的气息。
李晨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身后的龙皓月喝完了水，走了回来。她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床上的林雨和呆立的李晨阳。
忽然，她发出了一声笑。
那笑声起初很低沉，带着一丝沙哑，随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最后变成了近乎癫狂的、歇斯底里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压抑已久的愤怒、大仇得报的快意、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终于斩断了某种梦魇般的…解脱！
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弯下了腰，笑得浑身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和恐怖，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愤怒和痛苦都一次性倾泻而出！
笑了许久，她才缓缓止住，直起身，擦去眼角的泪水。她的目光再次看向床上蜷缩的林雨，眼神复杂难辨。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疲惫：
“结束了…”
完这三个字，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客厅的沙发，躺了下去，拉过一条薄毯盖在身上，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只留下李晨阳，如同被遗弃在风暴后的废墟中，面对着满目疮痍，不知所措。
清算结束了。但涅盘…真的会到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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