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李晨阳还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沉浸在“社会性死亡”的余波中无法自拔。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游戏皮肤原画线条凌乱，仿佛也在控诉着主人此刻崩溃的内心。
“女朋友…带回家过年…龙皓月…”这几个词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碰撞，组合成各种灾难性的画面——龙皓月穿着她那身标志性的性感旗袍（或者更糟，那身勒死饶校服）出现在他老家那堆七大姑八大姨面前；龙皓月用她那平静无波的语气对他爸妈“叔叔阿姨好，我是打游戏把你们儿子打服了才在一起的”；龙皓月因为看不惯亲戚的唠叨随手一个“恩赐游戏”把二大爷的假发换到了三婶的头上…
“啊啊啊啊！”李晨阳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用力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完蛋了！这下彻底完蛋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过年时，父母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以及当他（必然）无法带回“女朋友”时，父亲那根传中的“擀面杖”和母亲那失望的泪水…
“不行！绝对不行！”他猛地站起身，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必须想办法澄清！对！现在就打电话回去解释！”
他抓起手机，找到“老爸”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怎么解释？刚才那个声音甜美、自称是他女朋友的姑娘其实是个来自异世界、能徒手拆高达（可能）、还住在他家的…房客？人家只是开玩笑？父母会信吗？恐怕只会觉得他是在找借口敷衍，然后迎来更猛烈的炮火轰炸…
“唉…”他无力地垂下手臂，手机滑落到沙发上。解释就是掩饰，越描越黑。
“都怪龙皓月！”他把怒火再次转向罪魁祸首的卧室方向，“这个唯恐下不乱的女人！”
他气冲冲地走到龙皓月的卧室门口，抬手就想敲门质问，但手举到半空又僵住了。他想起龙皓月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那看似随意却能轻易制服他的力量，还有那块能扭曲现实的【恩赐碎片】…敲门的手默默放下了。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李晨阳垂头丧气地回到电脑前，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思绪纷乱，根本静不下心。父母的期望、龙皓月的恶作剧、经济的压力、碎片的秘密、林雨（林寒）的诡异状态…所有事情搅和在一起，像一团乱麻，堵得他心口发闷。
这时，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不是电话，是一条微信消息。
他心烦意乱地拿起来一看，发信人竟然是【龙皓月】。
点开消息，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背景是龙皓月那间简洁的卧室，画面中心是她的床头柜。柜子上，端端正正地摆着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以及一堆金灿灿的、李晨阳无比眼熟的金币！
图片下面附着一行文字：
【晨阳~姐姐的金库宽裕得很哦~（微笑）过年回家的“演出费”和“道具费”，是不是该提前预支一下呀？或者…求我？】
李晨阳：“！！！”
他盯着那堆金币，眼睛都直了！那是…那是他的“救命钱”啊！虽然所有权被龙皓月无耻地霸占了，但本质上还是他们这个“家”的共同财产（他单方面认为）！现在这个女人，不仅恶作剧坑他，居然还想用他的钱来敲诈他？！还“演出费”？“道具费”？！
无耻！太无耻了！
李晨阳气得手指发抖，飞快地打字回复：【你休想！那钱是应急用的！不是给你拿去演戏的！还有！不准再提“女朋友”和“回家”的事！】
消息发送成功。
几秒钟后，龙皓月回复了。
【哦？是吗？（可爱表情）那好吧~我只好现在就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其实我是开玩笑的，他们的儿子其实还是个单身狗，而且可能快交不起房租了~（叹气表情）】
李晨阳：“！！！！！”
杀人诛心！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龙皓月用那甜美又无辜的语气告诉他父母：“叔叔阿姨对不起，刚才我是骗你们的，其实晨阳没有女朋友，他一个人过得很辛苦，钱包都快空了…” 然后父母在电话那头抱头痛哭，父亲连夜扛着擀面杖坐火车来清理门户…
“别！别打！”李晨阳秒怂，手指飞快点动：【皓月姐！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钱…钱的事好商量！一切都好商量！】
【龙皓月：哦？怎么个商量法呢？（托腮表情）】
李晨阳咬着后槽牙，忍着屈辱打字：【…演出费…您开个价…】
【龙皓月：嗯~这还差不多。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给你个友情价吧~一趟老家往返路费（头等舱或商务座）、住宿费（五星级或当地最好酒店）、伙食费（米其林或特色大餐）、我的精神损失费、时间占用费、演技劳务费…再加上可能需要的“打脸”亲戚道具费…先预支个五万金币吧~（微笑）】
五万金币？！李晨阳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屏幕上！那得卖多少枚金币啊？！而且这女人居然还要坐头等舱住五星级吃米其林？！她到底是去帮忙的还是去度假的？！
【你怎么不去抢？！】李晨阳愤怒地回复。
【龙皓月：抢钱哪有这个来得快呀~（可爱）或者，选择b，求我？求我我就考虑给你打个0.1折？】
李晨阳：“……”他算是看出来了，龙皓月根本就不是真要钱，她就是纯粹享受这种捉弄他、看他窘迫求饶的过程！
士可杀不可辱！李晨阳憋着一口气，正准备义正辞严地拒绝，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
是母亲发来的微信消息。
点开，是一长串语音。李晨阳颤抖着手指点开播放，母亲那兴奋又哽咽的声音立刻充斥了整个客厅：
“阳阳啊！妈真是太高兴了！没想到你偷偷摸摸给了妈这么大一个惊喜！皓月那姑娘声音真好听！又甜又有礼貌！一听就是个好孩子！你可千万要对人家好！不能欺负人家！钱不够花跟妈！妈给你打！一定要带人家吃好的穿好的！过年一定带回来啊！妈给你包个大红包！给你俩都包！要是敢不带回来…妈…妈就跟你爸一起去你那过年！盯着你！”
语音后面还跟着一连串的【红包】表情和【爱心】表情。
李晨阳听着母亲那充满期盼和喜悦的声音，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热。父母年纪大了，最大的心愿无非就是看到他成家立业，幸福美满。他之前一直没能满足他们这个简单的愿望，心里本就充满愧疚。如今，虽然是个乌龙，但至少此刻，母亲是真的很开心…
如果…如果能让父母真的开心一下…哪怕只是短暂的…
一个荒谬的、破罐破摔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手指沉重地点开龙皓月的对话框。
【…皓月姐…】
【…我…】
【…求你了…】
【…帮帮我…】
【…假装一下…就协】
短短几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发出去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似的，瘫软在椅子上，脸颊滚烫，羞耻感爆棚。
卧室里，龙皓月看着手机上那几条带着屈辱和挣扎意味的求救信息，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如同捕获了猎物的猫科动物般的光芒。她唇角愉悦地扬起，慢悠悠地打字回复：
【嗯~这才乖嘛~晨阳求饶样子真可爱~（摸头表情）】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姐姐就大发慈悲帮你一次吧~】
【不过…记得哦，你欠我一次。以后要乖乖听话~（微笑）】
李晨阳看着回复，哭笑不得，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庆幸暂时稳住了父母（和龙皓月），另一方面又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的恐惧。这代价…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偿还的。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回复：【…知道了…谢谢皓月姐…】
放下手机，他目光空洞地望着花板。这件事，暂时算是…以一种极其屈辱和诡异的方式…揭过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场闹剧的余波，远未平息。
城市的另一端，那家林雨曾经打工的奶茶店二楼。
店长（那个中年男人）正拿着手机，点头哈腰地对着视频电话另一赌人汇报：“…是的，老板，她两周前就辞职了…对，就叫林雨…干活挺利索的，学得也快…就是好像急着用钱…哦？她还有个姐姐？这我不太清楚…她没提过家里人…好的好的，如果有她的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您放心！”
挂断电话，店长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通过特殊渠道发过来的、有些模糊的银发女子的侧面照片，低声嘀咕：“这姑娘…到底惹上什么人了…”
与此同时，在城市某个高档公寓内。
一个穿着真丝睡袍、身材窈窕、面容妩媚的女人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划过平板电脑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龙皓月在漫展上被偷拍的几张照片——银发、金眸、身材高挑、气质独特。
“银发金眼…真是稀罕…”女人红唇微启，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看起来不像是戴的美瞳…然的吗？还是…某种‘碎片’的效果？”她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龙皓月的脸颊处轻轻一点。
“查清楚她的底细。还有，她身边那个突然出现的‘子’（林寒），也一并查查。”她对着空气淡淡地吩咐道。
阴影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微微躬身，无声地退了出去。
女人端起茶几上的红酒杯，轻轻摇晃，看着杯中殷红的液体挂壁。
“伪男套装…恩赐子体…呵…越来越有意思了…”她低声轻笑，眼神中充满了玩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这场游戏，终于多了几个像样的玩家了…”
暗流，从未停止涌动。而风暴，或许正在普通人看不见的地方，悄然酝酿。
李晨阳家的闹剧，或许只是这巨大漩涡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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