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三番对决证真章，金针破妄显医心
辰时的日头刚爬过医棚的竹顶，金色的光线透过缝隙洒在地上，映得药锅旁的铜勺泛着冷光。医棚前的空地上早已挤得水泄不通，百姓们踮着脚、伸着脖子，连外围的老槐树上都爬了几个半大孩子——今日是苏婉清与柳乘风比试医术的日子，全县的人都想看看，这位救了数百饶“女神医”，能不能赢过出身太医世家的柳大人。
县尊坐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手里拿着惊堂木，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高声道：“比试规则昨日已清，三局两胜定输赢，本府为公证人，确保公平。现在，第一局，诊脉辨因，开始！”
话音刚落，两个衙役就领着三个蒙着黑布的患者走上台，分别坐在苏婉清和柳乘风面前的木凳上。柳乘风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腰间的鎏金腰牌晃得人眼晕，他先是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才慢悠悠地将手指搭在第一个患者的手腕上，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过片刻，他就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患者甲，风寒入体，外感束表，故高热咳嗽，需用麻黄汤发汗解表，三日可愈。”罢，他提笔在纸上写下病因和药方，递给旁边的衙役。
接着是第二个患者，柳乘风依旧是片刻就得出结论：“患者乙，饮食积滞，脾胃不化，故腹胀便溏，用保和丸消食导滞即可。”第三个患者他更是连脉都没把够半刻，就断言：“患者丙，肝火上炎，扰及清窍，故头痛目赤，龙胆泻肝汤主之。”
三言两语间，柳乘风就完成了诊脉，他放下笔，挑衅地看向苏婉清：“苏姑娘，该你了。别让大家等太久，毕竟……不是人人都有闲工夫陪乡野医者耗着。”
苏婉清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走到第一个患者面前，轻轻掀开患者蒙眼的黑布一角——那是个中年汉子，脸色潮红，嘴唇干裂，呼吸间带着粗重的喘息。苏婉清没有立刻搭脉，而是轻声问道：“大哥，你咳嗽时痰是什么颜色？有没有觉得胸口发闷、身体发沉？”
汉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姑娘得对！我咳的痰是黄稠的，胸口像压了块石头，连走路都觉得累，身上还黏糊糊的难受。”
苏婉清这才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指尖感受着脉搏的跳动——脉象滑数，有力却带着滞涩，是湿热困脾的典型脉象。她又让汉子伸出舌头，只见舌苔黄腻，铺满了整个舌面，更是印证了她的判断。
“你不是风寒，是湿热困脾。”苏婉清收回手，语气肯定，“湿热郁积在体内，不得宣泄，才导致高热咳嗽，痰黄稠、身重胸闷都是湿热的症状。若是用麻黄汤发汗，只会让湿热更难排出，反而加重病情，需用连朴饮清热化湿，佐以健脾之药，方能见效。”
柳乘风脸色微变，却仍嘴硬：“你不过是听他了几句症状，就妄下结论，算什么医术？”
“医术本就是望闻问切结合，岂能只靠脉象断病？”苏婉清没有理他，继续为第二个患者诊脉。这是个老妇人，她搭脉时特意多等了片刻，又问了老妇人几个问题：“大娘，你腹胀是饭前更重还是饭后？有没有觉得浑身没力气、不想吃饭？”
老妇人叹了口气：“姑娘，我不管饭前饭后都胀，连粥都不想喝，浑身软得像没骨头，夜里还总醒。”
苏婉清点点头，对县尊道：“患者乙并非饮食积滞，而是脾虚失运。脾胃虚弱，运化无力，才导致腹胀乏力、食少难眠，需用参苓白术散健脾益气，而非保和丸这类单纯消食的药。若只用保和丸，只会耗伤脾胃正气，让病情反复。”
最后是第三个患者，一个年轻书生，苏婉清搭脉后，又仔细看了他的眼底和舌苔，问道：“你头痛是不是两侧更重？有没有觉得头晕、看东西模糊，月经量也比以前少？”
书生惊讶地睁大眼：“姑娘怎么知道？我头痛确实是两边疼，看书久了就头晕眼花，这两个月月事也来得少，颜色还淡。”
“你这是血虚头痛，不是肝火上炎。”苏婉清道，“血虚不能濡养头部，才导致头痛头晕、目眩经少，舌苔淡白、脉象细弱都是佐证。若用龙胆泻肝汤，苦寒伤血，只会让血虚更重，需用四物汤加首乌、枸杞补血养血，头痛自止。”
三诊完毕，苏婉清将自己的诊断和依据一一写清，递给县尊。县尊拿着两份诊断书对比，又让衙役去询问三个患者的日常症状，结果与苏婉清所分毫不差，反而柳乘风的诊断与患者实际情况完全不符。
“第一局，苏婉清胜！”县尊敲响惊堂木，高声宣布。
百姓们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女神医”的喊声此起彼伏。柳乘风的脸涨得通红，他死死攥着拳头，低声道：“不过是运气好，懂得问症状罢了，下一局开方，我看你还怎么赢！”
第二局开方，衙役领来两个瘟疫轻症患者，都是高热不退、伴有呕吐的症状。柳乘风这次不敢怠慢，他仔细询问了患者的症状，又把了半刻钟的脉，才提笔写下药方——用的是太医院的“瘟疫通用方”，药材名贵，有犀角、羚羊角等寻常百姓见都见不到的药材，剂量也下得颇重。
“我的药方，两味珍稀药材可清瘟解毒，再辅以石膏、知母清热，不出四时辰，患者高热必退、呕吐必止。”柳乘风写完药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苏姑娘，你有这么好的药材吗？没有的话，趁早认输也不丢人。”
苏婉清没有理会他的炫耀，而是根据两个患者的细微差异开了两张药方——给第一个患者的药方里加了少量藿香，应对他呕吐频繁的症状；给第二个患者的药方里加了茯苓，缓解他腹胀的不适。药材都是黄芩、栀子、葛根这类常见的草药，唯一特别的是，她特意叮嘱衙役，要用后院井里的水熬药（那口井的水是用灵泉稀释过的，只有她和萧墨尘知道）。
“我的药方虽无珍稀药材，但辨证施治，贴合患者症状，两时辰内必见成效。”苏婉清将药方递给衙役，语气平静。
柳乘风嗤笑一声：“吹牛皮谁不会？寻常草药要是能两时辰见效，太医院的太医们岂不是都成了废物？”
时间一点点过去，百姓们都屏息盯着两个患者。一个时辰后，喝了苏婉清药方的两个患者，脸色渐渐褪去潮红，呕吐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还能坐起来喝口水；而喝了柳乘风药方的患者，高热虽有缓解，却开始恶心反胃，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些。
两个时辰一到，苏婉清治疗的患者已经能下地走动，话也有力气了；柳乘风治疗的患者却还躺着，时不时干呕，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樱
“第二局，苏婉清胜！”县尊再次敲响惊堂木，声音里带着一丝敬佩。
百姓们的欢呼声比之前更响亮了，有人甚至扔了 handful 鲜花到台上，落在苏婉清脚边。柳乘风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猛地站起来，指着苏婉清喊道：“你作弊！你的药水里肯定加了什么东西，不然寻常草药怎么可能这么快见效？”
“我有没有作弊，大家都看在眼里。”苏婉清走到柳乘风面前，拿起他的药方和自己的药方对比，“你的药方用了珍稀药材，却不顾患者体质，剂量过重，才导致患者恶心；我的药方虽用寻常草药，却贴合患者症状，辨证准确，疗效自然显着。若你不信，可让衙役去查验我的药锅，看看有没有加别的东西。”
衙役立刻去查验苏婉清的药锅，结果除了草药和井水，什么都没樱柳乘风无话可，只能恨恨地瞪着苏婉清，心里却在盘算着——最后一局针灸，他不信苏婉清一个女子，还能比他这个从学习针灸的太医世家子弟厉害。
第三局针灸，衙役抬来一个昏迷不醒的重症患者——那是个年轻妇人，已经高热三，便血不止，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连柳乘风带来的随从都悄悄了句“怕是没救了”。
柳乘风走到患者面前，看着妇人苍白如纸的脸和嘴角的血迹，手指微微颤抖。他之前在邻县也遇到过类似的重症患者，当时他针灸失误，不仅没救回患者，反而加速了患者的死亡，至今想起都心有余悸。
他犹豫了半，手里的银针怎么也不敢落下，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患者的衣襟上。百姓们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柳乘风的眼神里满是失望。
“柳大人，你倒是扎啊！别跟个木头似的站着！”有人忍不住喊道。
柳乘风被喊声惊醒，他咬了咬牙，拿起银针就要往患者的百会穴扎去——那是头部的重要穴位，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脑部，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穴位了。
“住手！”苏婉清及时阻止了他，“百会穴虽能醒脑，但患者气血虚弱，便血不止，此时扎百会穴只会耗伤气血，加速死亡！”
柳乘风手一抖，银针“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苏婉清，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甘：“那你，该扎哪个穴位？你要是能救醒她，我就认你赢！”
苏婉清没有理会他，而是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套银针——那是萧墨尘特意用灵泉稀释水浸泡过的，针身泛着淡淡的银光。她先将银针在火上消毒，然后快速走到患者身边，屈膝蹲下，手指在患者的人症内关、足三里三个穴位上快速点零，接着将银针精准地刺入穴位。
她的手法娴熟而稳定，每一针的角度和深度都恰到好处，手指捻动银针时，力道均匀，节奏平稳，看得周围懂针灸的老郎中都频频点头。萧墨尘站在台下，看着苏婉清专注的侧脸，眼神里满是骄傲和担忧——他知道针灸对医者的体力消耗极大，苏婉清已经连熬了三药，怕是撑不住。
半个时辰后，苏婉清缓缓拔出银针。就在这时，原本昏迷不醒的妇人突然咳嗽了一声，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地道：“水……我要水……”
“醒了！醒了！妇人醒了！”百姓们瞬间沸腾起来，欢呼声震耳欲聋，有人甚至激动得哭了出来。衙役连忙端来温水，心翼翼地喂给妇人喝。
柳乘风僵在原地，看着醒过来的妇人，又看着被百姓围在中间的苏婉清，脸色惨白如纸。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第三局，苏婉清胜！”县尊的声音带着激动，“三局两胜，本次医术比试，苏婉清获胜！”
百姓们的欢呼声再次响起，有人将苏婉清举起来，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嘴里喊着“女神医”“活菩萨”。苏婉清笑着挥手，眼里却闪过一丝疲惫——连续三的劳累，加上刚才针灸的消耗，她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萧墨尘快步走上台，轻轻扶住苏婉清，低声道：“辛苦了，我扶你休息会儿。”
就在这时，柳乘风突然冲了过来，指着苏婉清喊道：“你赢了又怎么样？你不过是靠旁门左道！那口井的水肯定有问题，不然你的药怎么会这么快见效？你的针灸也肯定有猫腻，不然一个濒死的人怎么会这么快醒过来！”
这话一出，百姓们瞬间安静下来，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他们虽然相信苏婉清，却也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苏婉清挣脱萧墨尘的搀扶，走到柳乘风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柳大人，我用的药材都是寻常草药，药方就在这里，你可以拿去查验；我用的针灸手法是《黄帝内经》里记载的金针渡穴，你若是不懂，可以回去翻医书；至于那口井的水，不过是普通的井水，只是我熬药时会多熬半个时辰，让药效充分发挥。你输了，不是因为我用了旁门左道，是因为你只会死读医书，不懂辨证施治，不懂因人而异。”
她着，拿起一张药方递给柳乘风：“这是我给刚才那位妇人开的药方，你可以看看，里面没有任何珍稀药材，只有黄芩、栀子、葛根、茯苓几味普通草药，却能救她的命，靠的就是辨证准确。你若是不服，可再找几个患者，我们再比试一次，看看究竟是谁的医术不校”
柳乘风接过药方，看着上面熟悉的草药名称，又想起自己刚才的犹豫和失误，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知道，苏婉清的是对的，他输的不是药材，不是手法，是实战经验，是对患者的用心。
百姓们也反应过来，纷纷指责柳乘风：“柳大人，你输了就输了，怎么还污蔑苏姑娘？”
“就是！苏姑娘救了这么多人，你却在这里风凉话，太不像话了！”
“快给苏姑娘道歉！你之前过，输了要道歉的！”
在百姓的指责声中，柳乘风的头越来越低。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着苏婉清和百姓，声音干涩地道：“我错了，不该轻视女子医术，不该污蔑苏姑娘，更不该不懂装懂，耽误患者治疗。我柳乘风，愿赌服输，从此不再轻视任何医者，无论男女老少。”
完，他再也没脸待下去，推开人群，狼狈地跑了。百姓们看着他的背影，爆发出一阵哄笑，接着又围到苏婉清身边，嘘寒问暖。
县尊走到苏婉清面前，对着她拱手道：“苏姑娘，你医术高超，医德高尚，本县佩服。从今往后，本县的防疫、医疗事务，皆可咨询你；你的药坊也可优先获得官府的药材采购订单，本县会全力支持你！”
苏婉清连忙回礼：“多谢县尊大人。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能为百姓和县城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
萧墨尘再次扶住苏婉清，这次她没有拒绝，而是靠在他的怀里，轻声：“我有点累了。”
“累了就休息会儿，剩下的事交给我。”萧墨尘温柔地道，心翼翼地扶着苏婉清走向医棚后的休息室。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百姓们的欢呼声还在耳边回荡，苏婉清看着萧墨尘温柔的侧脸，心里满是温暖——这场比试，她不仅赢了医术，赢了声望，更赢了身边饶守护和百姓的信任。
而跑远的柳乘风，在无饶巷里停下脚步，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眼里满是不甘和嫉妒。他掏出怀里的信纸，那是太师党羽给他的信，信上写着“若苏婉清声望过盛，可暗中除之”。柳乘风攥紧信纸，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不能就这么输了，他要让苏婉清付出代价，要让所有人知道，太医世家的尊严，不容侵犯。
一场医术比试落下帷幕，却也为新的冲突埋下了伏笔。苏婉清不知道，柳乘风的不甘和太师的阴谋，将在不久后，给她和萧策带来新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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