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磕履带碾过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像巨兽的牙齿在啃咬大地。
林峰趴在军火库的墙角，看着远处黑压压的鬼子兵往这边涌，心里飞快地盘算着——重炮连虽然厉害，但弹药有限，要是被鬼子围死，迟早得弹尽粮绝。
“队长，鬼子的坦克冲过来了！”王虎的吼声从左侧传来。他扛着重机枪，枪管已经打红了，正用雪水往上面浇，“再这么打下去，机枪得废了！”
赵雅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图纸，是刚才从鬼子尸体上搜来的军火库布局图。她指着图上的一个红点：“这里是军火库的侧门，通往后山的路，咱们可以从这儿突围，去指挥部报信！”
林峰刚要点头，就听见“轰隆”一声——鬼子的坦克炮击中了军火库的围墙，砖石碎块像雨点似的往下掉。
李铁山举着大刀，把几个吓得发抖的川军兵护在身后：“林队长，俺们断后！你们先走！俺川军没孬种，就算拼了命，也得让你们把信送到！”
“不行！要走一起走！”林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王虎，你带重机枪组压制坦克火力；周星，迫击炮瞄准坦克履带，把它们打瘫！”
周星早就架好了迫击炮，闻言立马调整角度：“放心！俺的炮准得很！”他猛地扣动炮栓，炮弹“咻”地飞出去，正好落在最前面那辆坦磕履带旁。
“咔嚓”一声，履带被炸开，坦克像断了腿的野兽，瘫在雪地里不动了。
“好样的！”王虎趁机扣动重机枪扳机，“突突突”的枪声震得人耳朵疼。
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兵像割麦子似的倒下去，雪地里瞬间染满了血。
赵雅带着几个队员往侧门跑，手里的汤姆逊扫倒了两个想堵门的鬼子。
她回头望了眼，看见陈刚正靠在墙角，用轻机枪掩护他们，裤腿上的纱布又渗满了血，却还是咬着牙，没哼一声！
“陈刚！你跟我们走！”赵雅喊道。
陈刚却摇了摇头，咧嘴一笑：“俺这点伤不算啥，你们快去找指挥部，别管俺！”
花跑过来，蹲在陈刚身边给他包扎：“陈大哥，你别硬撑！我扶着你，咱们一起走！”
她的手很轻，却把纱布缠得很紧，眼里满是倔强——她早就不是那个只会哭的姑娘了，现在是能救死扶赡医护兵。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嘶鸣。
林峰抬头一看，只见鬼子队伍里，几个穿着防化服的士兵正抬着黑色的罐子，往这边走。那些罐子上画着骷髅头，看得人心里发毛。
“那是啥？”狗蛋拉着李铁山的袖子，声音发颤。李铁山也皱起了眉，他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罐子。
赵雅的脸色突然变了：“是化学武器！鬼子要放毒气！”她之前在军校学过，这种骷髅头罐子装的是芥子气，沾到一点就能让人皮肤溃烂，呼吸困难。
林峰心里一紧，要是让鬼子把毒气放出来，所有人都得完蛋。他摸出最后一颗手榴弹，拉开引线：“赵雅，你带大家从侧门走，我去炸了那些毒罐！”
“我跟你一起去！”赵雅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坚定，“两个人更安全，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林峰看着她，心里一阵暖。他知道赵雅的脾气，决定的事不会改，只好点头：“心点，跟在我后面。”
两人猫着腰，借着坦磕掩护往毒罐那边摸。雪地里的血渍滑得很，赵雅好几次差点摔倒，都被林峰及时扶住。
离毒罐还有十米远时，一个穿防化服的鬼子发现了他们，举着枪就朝这边射。
“卧倒！”林峰把赵雅按在雪地里，自己则滚到旁边，一枪打穿了那鬼子的头盔。
其他防化兵见状，赶紧要去开毒罐的盖子。
“快！”林峰掏出另一颗手榴弹，扔了过去。
“轰隆”一声，两个毒罐被炸开，绿色的液体流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雪瞬间融化成黑色的水。
剩下的防化兵吓得转身就跑，却被李铁山带着川军弟兄拦住。
狗蛋举着新步枪，手都在抖，却还是对准了一个防化兵：“不许动！再跑俺开枪了！”那防化兵愣了愣，被李铁山一刀砍倒在地。
“撤！”林峰大喊着，带着赵雅往侧门跑。
王虎和周星已经把剩下的鬼子兵打退了，正护着陈刚、花和其他队员在侧门口等着。
一行人顺着后山的路往指挥部跑，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却跑得飞快。
李铁山跑在最后面，时不时回头望一眼，生怕鬼子追上来。
狗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紧紧攥着步枪，不敢丢——这是他的第一把新枪，是用来打鬼子的。
跑了大概半个时辰，前面终于出现了指挥部的灯光。林峰松了口气，刚要加快脚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咻”的一声——是信号弹！绿色的光在夜空里炸开，看得人心里一沉。
“是八字胡那个龟孙子！”王虎咬牙切齿地，“他肯定是在给其他鬼子报信！”
林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远处的军火库方向。
只见那边火光冲，显然是鬼子占领了军火库，正在放火。更让他心凉的是，远处的公路上，又传来了坦磕轰鸣声——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更密集，更响亮。
“不好！”赵雅突然抓住林峰的胳膊，指着指挥部的方向，“你看！指挥部的灯灭了！”
所有人都抬头望去，只见刚才还亮着的指挥部灯光，瞬间熄灭了。
夜空里只剩下绿色的信号弹光，还有越来越近的坦克轰鸣声。
林峰握紧了手里的木牌，上面的名字被汗水打湿，却愈发清晰。
他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已经降临到了指挥部。而他们，还不知道指挥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被鬼子偷袭了？还是李宗仁将军已经转移了？
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们的肩上，冰冷刺骨。
远处的坦克声越来越近，身后的火光越来越亮，眼前的指挥部一片漆黑。
林峰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枪：“弟兄们，不管前面有什么，咱们都得走下去！为了指挥部的弟兄，为了徐州，咱们不能退！”
“不退！”所有人齐声喊道，声音在雪夜里回荡。
他们的身影，朝着漆黑的指挥部方向，坚定地走去。没人知道，在指挥部的深处，一群穿着便服的鬼子特务，已经举起炼，对准了熟睡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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