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仓库内的蓝黑风暴，骤然静止。
所有光芒与能量，都向着高士奇的身体疯狂坍缩，仿佛被无形的引力吞噬。
托尼·斯塔克扣向扳机的手指，僵在半空。
他看见，那个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
左眼是深邃的蓝，仿佛盛着整个宇宙的生灭，温润而辽阔；
右眼是纯粹的黑，无数几何符号在其中高速旋转，冰冷得不带温度，却透着绝对的精准。
这个男人，或者这个全新的“存在”，将目光投向了托尼·斯塔克。
他没有开口，托尼却清晰地听见了四个重叠的声音。
一个声音在飞速拆解，他战甲的每一处弱点，带着机械般的精密；
一个声音在审视他行为背后的道德动机，透着不容置疑的正直；
一个声音在低语他此刻举动可能引发的所有灾难性未来，带着洞悉一切的疲惫。
而第四个声音，那个最清晰、统合了所有的声音，
只是平静地对他：
“你好，托尼。好久不见。”
托尼·斯塔磕大脑——这个时代最快的处理器之一，在这一刻彻底宕机了。
他应对未知威胁的标准协议——分析、隔离、摧毁，在那句“好久不见”面前，被更深层的人性协议覆盖：
认知崩溃。
那声音并非通过战甲扬声器传来，而是直接在他颅内共鸣。
斯塔磕分析模块疯狂尖叫，提示这是复合声纹里——有着史蒂夫的沉稳、斯特兰奇的飘渺、他自己那份熟悉的才式傲慢，
以及一个陌生的、作为基底的冰冷平静，以不可能的谐波交织在一起。
“你是谁？”
托尼的声音失去了惯有的无懈可击，带着些许颤抖。
“我们是高士奇。”
那个存在回答。
他的身体缓缓从半空降落，双脚轻触满是灰尘的混凝土地面，竟没有扬起一丝尘埃。
他周身未着寸缕，蓝与黑的光芒却如流动的概念织物，覆在皮肤上，勾勒出奇异的轮廓。
“一个……备份。”
他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解释最基础的技术术语。
托尼的战术电脑，瞬间闪过上百个词条：
克隆体、生命模仿机器人、高级精神寄生体……
但没有一个能匹配眼前这双眼睛。
蓝色眼眸里，他看见了自己抱着函冲向虫洞时的决绝；
黑色眼眸里，他看见了所有设计图最完美的优化方案。
这不是简单的记忆读取。
这是……彻骨的理解。
“不可能，你不可能吞了他们……”
托尼后退半步，掌心的冲击炮再度亮起，光芒却透着明显的犹豫，
“他们……史蒂夫，斯特兰奇……他们都还在。”
“是的，他们都在。”
高士奇平静回应，
“也在我这里。就像一段代码，既能存在于服务器，也能存于本地硬盘。只不过，我这块硬盘刚经历了一次格式化，顺便……吞噬了格式化工具。”
这番解释，比任何威胁，都让托尼胆寒——因为它听起来太过真实。
高士奇向前踏出一步。
托尼的战斗本能，几乎要让他立刻开火。
但史蒂夫那份固执的、相信人性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响起，让他有了瞬间的迟疑；
而斯特兰奇洞悉一切的视角，则让他预见到：
开火之后，那团蓝黑色能量会以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将脉冲炮的能量转化为修复自身的力量。
攻击，是最糟的选择。
高士奇走到托尼面前，近到托尼能看清他蓝色眼眸里星云流转的倒影。
然后，他伸出了手。
既非攻击，也非防御。
他的手指轻轻抬起，指向托尼胸口那块圆形光源——方舟反应堆。
“别动！”
托尼厉声警告。
高士奇没有停手。
他的指尖穿透战甲的纳米层，像穿过一层薄雾，径直触碰到反应堆的外壳。
没有警报响起，贾维斯甚至没检测到，任何物理入侵的痕迹。
下一秒，托尼感觉到了某种东西——不是疼痛，也不是冲击，而是一种温暖。
一种他只在最深层的记忆里感受过的、属于父亲霍华德那笨拙怀抱的温度。
胸口因钯中毒留下的永恒隐痛，那植入身体的冰冷异物感，在这一刻被彻底抚平。
方舟反应堆的光芒正在改变。
它不再是单纯刺目的蓝，而是变得柔和深邃，仿佛蕴藏着生命的脉动。
“你在做什么？！”
托尼的声音里满是惊骇。
“升级。”高士奇回答。
他蓝色的左眼光芒大盛，一股纯粹的、代表“生与序”的能量注入反应堆；
同时，黑色的右眼精准计算着每一颗基本粒子的旋转，将旧日地狱的“绝对秩序”，强行写入反应堆的运行逻辑。
“贾维斯！报告情况！”
托尼大吼。
“先生……我……我无法理解。”
贾维斯也出现类似“困惑”的波动，
“反应堆的能量输出效率……超过了理论上限。它不再只是能源，先生……它在与您的生理系统产生良性共振。它在……修复您。”
托尼能感觉到，心跳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劲，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最纯净的氧气。
那块伴随多年的死亡倒计时，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却不容反抗地抹去了。
高士奇收回手。
“一个礼物。”他，“为了你即将面对的战争。”
托尼踉跄后退几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低头看着胸口的反应堆，这份陌生的完美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托尼·斯塔克，
这个用钢铁武装到牙齿、把控制权看得比生命还重的男人，刚刚被一个未知存在从根本上“优化”了。
这是无法防御的终极侵犯。
“战争？”
托尼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抓住那个唯一的关键词，
“和谁的战争？”
“和‘观众’们的战争。”
高士奇转身望向仓库外的广阔世界，目光仿佛穿透物质，看到了更本质的存在。
“有一个存在，我们称之为‘上帝’。他需要一个精彩的故事，而我们，是他的演员。”
高士奇的声音平静叙述着疯狂的真相，
“他刚刚完成第一卷的收尾，删除了碍事的反派，给了我这个‘主角’一次升级，又把你——这个最重要的‘配角’，推到了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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