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意识猛地一震，像是被人从深水里拽了出来。眼前那尊悬浮的青铜鼎还在旋转，雷光缠绕，可刚才那个声音已经消失。他心跳加快，手指不自觉地握紧。
就在他准备再往前一步时，脚下的地面突然亮起一圈圈暗红色的纹路。那些线条像是活的一样，迅速蔓延开来，眨眼间铺满了整个洞窟底部。
“不对！”他低吼一声，想往后退，但已经晚了。
头顶的雷光猛然调转方向，不再围绕古鼎，而是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齐刷刷朝他们这边扑来。陈梦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道电弧扫中肩膀，整个人踉跄了一下。雷兽低吼着冲到她身边，用身体挡住第二波冲击。
苏逸抬手一挡，金属化的手臂瞬间覆盖全身。雷光撞上来，没有炸开，反而顺着他的皮肤游走，像是在试探。但他能感觉到，这些电流带着一股排斥力，越聚越多。
“这是阵法！”他咬牙，“有人在控制！”
话音刚落，四面岩壁同时震动。几道黑影从高处跃下，稳稳落在周围的石台上。他们穿着破旧的黑袍，手里拿着刻满雷纹的青铜法器，站位精准，像是早就等在这里。
其中一人冷笑：“外来者，擅闯雷渊禁地，按律当诛。”
苏逸没空搭理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头顶那张越收越紧的雷电网。电流交织成笼，把他们三人一兽牢牢困在中间。每一次电弧落下，空气都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陈梦瑶靠在角落，肩膀还在发麻。她摸出记录仪，刚打开就发现屏幕闪了几下，直接黑了。“设备全废了。”她抬头看向苏逸，“现在怎么办？”
“先撑住。”他着，主动将掌心贴向一道垂落的雷蛇。电流涌入体内，掌雷劫鼎立刻有了反应，震动频率加快。但这股能量并不纯粹，混杂着某种压制性的符文之力，炼化起来极慢。
雷兽试图冲出去，刚一发力就被三道电弧同时击中后背。它闷哼一声，毛发焦黑了一片，趴在地上喘粗气。
“别硬闯。”苏逸喊了一声，“这网是冲我们来的，你冲不出去。”
那几个黑袍人站在外围，不断调整法器角度。每动一次，雷网的压力就增加一分。苏逸能感觉到体内的九鼎开始轮转，尤其是中央那尊掌雷劫鼎，几乎要脱离血脉的束缚，往外冲。
“你们到底是谁？”他盯着其中一个话的人。
“守护者。”那人语气平静，“也是清算者。此鼎非命之人不可得，尔等闯入，即是祭品。”
“祭品？”苏逸冷笑，“你们守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今？”
“你不该来。”对方摇头，“你迟到了。”
这句话让苏逸心头一震。刚才那个声音也过同样的话。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皮肤下的雷纹已经开始不稳定地跳动。再这样下去，别夺鼎，连自保都难。必须打破阵眼。
可问题是，这阵法没有明显的中心节点。雷光来自四面八方，符文遍布整个洞窟，根本找不到源头。
“苏逸！”陈梦瑶突然喊他，“你看地面！”
他低头一看，发现那些暗红纹路正在缓缓移动，像是某种循环路径。而在他们正下方，有一块石头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边缘还有细微的裂痕。
“那是弱点。”他，“阵法的支撑点。”
“可你怎么过去？你现在连动都费劲。”她声音发紧。
苏逸没回答。他闭上眼，调动体内九鼎。融兵、御兽、焚元……一个个能力快速掠过，最后停在断因果鼎上。
这个能力他用得不多，原理是在极短时间内捕捉对手动作的因果延迟，预判下一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雷网最密集的一瞬，找到那一丝空隙。
他睁开眼，盯着上方电弧交错的节奏。一次，两次……第三次时，他猛地向前扑去。
身体刚离地，三道雷蛇同时劈下。但他早有准备，借着断因果鼎的感应，在最后一刻侧身翻滚。一道电光擦着肋骨划过，火辣辣地疼，但他还是踩上了那块深色石板。
脚底刚落定，整块石头就开始龟裂。苏逸立刻蹲下，用手去抠边缘的缝隙。里面露出一个铜质的盘，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这就是阵眼？”他用力一拔，却发现纹盘纹丝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黑袍人冷笑着举起法器，“那是血祭锁，只有献出承鼎者的精血，才能解开。”
苏逸抬头，眼神冷了下来。“所以你们不是为了杀我，是为了逼我交出力量？”
“聪明。”那茹头，“只要你的血融入阵眼，这雷网就会反过来吞噬你，成为新一任守护者的养料。”
陈梦瑶听得脸色发白。“他们想吸干你。”
雷兽挣扎着站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它还想往前冲，却被一道更强的电弧击中前腿，直接跪倒在地。
苏逸看着同伴被困，又看了看头顶越来越密的雷网。他知道，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夺鼎，想办法带他们离开；要么冒险破阵，但可能会让他们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时间不多了。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还贴着从杀手身上拿到的芯片。指尖传来一丝凉意。
忽然，他想起老渔民过的话——“那东西，吞过命的。”
掌雷劫鼎从来不是单纯的武器，它是钥匙，也是陷阱。而这些人，不过是等着钥匙主人自己走进牢笼罢了。
他站起身，盯着那几个黑袍人。“你们我是迟到者。”
“没错。”为首那人抬起手，“所以你要补上这一课。”
“那我问你们。”苏逸嘴角扬起一点笑，“如果我真的不该来，为什么它会回应我？”
话音落下，他猛然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阵眼铜盘上。
所有人愣住。
按理，外人血液触碰血祭锁，只会引发反噬。可这一次，铜盘不仅没有排斥，反而吸收了那滴血，表面蓝光骤然增强。
紧接着，整个雷网开始扭曲。
原本压制他们的电流忽然转向，朝着四周的黑袍裙卷而去。一个人来不及撤法器，当场被电得倒飞出去，砸在岩壁上没了动静。
“不可能！”剩下的人惊怒交加，“你怎敢亵渎圣仪！”
“我不是来参加仪式的。”苏逸一脚踩碎铜盘，裂缝中冒出黑色烟雾，“我是来拆台的。”
雷网出现缺口的瞬间，他冲向陈梦瑶，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待在我后面。”
雷兽也趁机挪了过来，虽然受伤，但还能护人。
可还没等他们喘口气，洞窟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地面剧烈晃动，那尊悬浮的青铜鼎突然停止旋转，雷光尽数收回体内。
一道裂痕从鼎身蔓延开来。
苏逸瞳孔一缩。那不是自然形成的伤，更像是……某种封印正在松动。
黑袍人中的首领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以为你在破阵？你只是启动了最终试炼。”
“什么试炼？”
“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碰它。”那人缓缓抬起手，“而死人，只能成为它的垫脚石。”
苏逸刚想反驳，忽然感觉体内一阵剧痛。掌雷劫鼎疯狂震动，像是要冲破血管。与此同时，头顶残破的雷网重新凝聚，比之前更加密集。
陈梦瑶抓住他的手臂。“你还好吗？”
他没话，只是抬头看着那尊裂开的古鼎。
风从洞口灌进来，吹动他的衣角。
那只手还举着，指尖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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