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食堂蒸腾的热气里，午饭时间的人声鼎沸渐渐平息。
巨大的保温桶见磷，工人们抹着嘴，带着饱足的惬意三三两两散去。
后厨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也稀疏下来，只剩下哗哗的冲洗声和疲惫的喘息。
老张用油腻的抹布擦了擦案板，看着正在水槽边仔细清洗那把厚重铁锅铲的何雨柱，忍不住又咂咂嘴：“何班长，真的，就中午那锅白菜土豆，绝了！工友们都香掉眉毛！”他竖起大拇指，“老哥我做了半辈子大锅饭，今儿个算开了眼！”
老王闷头刷着大锅，没搭腔，但脸上那股子最初的轻视和不忿，早已被一种复杂的、掺杂着佩服和些许尴尬的情绪取代。
他刷锅的力道都轻了不少。
何雨柱把洗干净的锅铲挂好，擦干手，笑了笑：“张师傅过奖了，大家吃着顺口就校火候、料头、最后那点香油，都得掐准了。” 他语气平和，没有半点居功自傲。
这时，食堂门口负责打材年轻帮工马探头进来，脸上带着点兴奋：“何班长！何班长！刚才打饭可热闹了！好几个人打听您呢！”
“打听我？”何雨柱有些意外。
“是啊！一车间的老钳工易师傅，还有他旁边那个瘦高个贾东旭，端着饭盒排到窗口，那贾东旭就问：‘哎，听今儿这菜味儿不一样？换师傅了？’”
马模仿着贾东旭的腔调，“我就：‘没换师傅，是我们新来的何班长掌的勺！’”
马绘声绘色地继续：“那易师傅一听‘何班长’，眼睛都直了，立马追问：‘何班长？哪个何班长？’ 我：‘还能哪个？何雨柱班长啊！刚调来的！’ 您猜怎么着？”
马故意卖了个关子，“那易师傅的脸，刷一下就变了！跟开了染坊似的！端着饭盒的手都抖了一下！
那贾东旭更是，嘴张得能塞个鸡蛋，半没合上！连声问：‘班长？傻…何雨柱当班长了？’”
马的话像一块石头，在后厨不大的空间里激起回响。
老张和老王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连老陈也抬头看了过来。
何雨柱当班长这事，他们几个后厨的知道，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在工人里传开了。
何雨柱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嗯，知道了。” 仿佛这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事。
他拿起搭在旁边的干净毛巾擦了擦汗，“下午没什么接待任务，我先去库房看看明备的料。”
完，便转身朝库房走去，留下马还在那回味易中海和贾东旭的“精彩”表情。
夕阳西下，轧钢厂下班的汽笛声拉得老长。
工人们如同归巢的倦鸟，涌出厂门，汇入通往各个胡同的人流。
易中海、贾东旭、刘海中几人又凑到了一起。
气氛却与早上截然不同。
易中海脸色阴沉，步伐比平时快了许多，仿佛急于甩掉什么。
贾东旭跟在他旁边，嘴里喋喋不休，脸上混杂着震惊和一种不清的别扭。
“师傅！您这叫什么事儿？傻柱…何雨柱他！食堂班长！”贾东旭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早上他还骗咱们，就去当个普通厨师！合着是藏着掖着，显摆呢！”
刘海中挺着肚子，胖脸上肌肉抖动，绿豆眼里满是嫉妒和不甘，重重哼了一声：“哼！班长？一个食堂伙夫的头儿罢了！管着几个切菜烧火的？算哪门子官！娄半城也是瞎了眼！”他嘴上贬低，心里却酸得冒泡，他刘海中也熬了这么多年，还是个普通工人呢！
三人刚走到四合院所在的胡同口，就看见阎埠贵，正慢悠悠地往院门走，看样子是刚下班回来。
“哟！老易，东旭，二大爷，下班啦？”阎埠贵扶了扶眼镜，主动打招呼，眼睛在镜片后闪着精光，脸上带着点不同寻常的笑意。
“嗯。”易中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脸色依旧难看。
阎埠贵像是没看见他的脸色，跟他们并排走，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旁边路过的几个邻居听见：“哎，我，今儿可听到个新鲜事儿！柱子，不声不响的，进轧钢厂食堂了！还当上厨师班长了！啧啧，真行啊！早上出门碰见他，穿那身新工装，我还纳闷呢，原来去了轧钢厂后厨！”
他这话像颗炸弹，瞬间在胡同口炸开！
易中海脚步猛地一顿，本就阴沉的脸色彻底黑如锅底，攥着饭盒带子的手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早上那点疑虑被彻底坐实！何雨柱是故意瞒着他！
贾东旭更是失声叫道：“三大爷！您…您也知道了？他真当班长了？”他早上还觉得只是个普通厨子，落差太大。
刘海中胖脸上的肉狠狠一抽，嫉妒几乎喷出来：“三大爷，您这消息够灵通啊！一个破班长，有什么好显摆的！”
阎埠贵嘿嘿一笑，推着车，一副“我也是听人”的样子：“嗨！我下午在学校就听了！我们学校孙老师他舅子不是在轧钢厂锻工车间吗？中午在食堂吃饭，亲眼看见柱子在后头掌大勺！那白菜土豆炖的，香飘十里！打材都了，那是新来的何班长！管着灶上呢！”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扫了易中海和刘海中一眼，“班长是不算领导，可那也是管事的头头儿！能把这位置坐稳，没点真本事压得住？柱子这孩子，是出息了！”
他这番话，句句像针，精准地扎在易中海和刘海中最难受的地方。
“真本事”三个字，更是让易中海心头火起。
何雨柱的本事，在他看来，就是对他掌控的挑衅和嘲弄！
易中海再也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出息？哼！”
他不再理会阎埠贵，加快脚步，几乎是冲进了四合院大门，连阎埠贵后面的话都懒得听。
贾东旭和刘海中也脸色难看地跟了进去。
阎埠贵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慢悠悠地晃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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