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刚露头，边泛起灰白。艾琳站在了望塔上，望着最后几股溃兵跌跌撞撞逃进山道深处。他们丢盔弃甲，旗帜断裂，再没有成形的队粒她收回目光，对身旁的莱昂：“他们走不了多远，也不会再回来。”
莱昂点头。“主力已歼，残部不足为患。”
“但不能松手。”艾琳转身走下石阶，“打扫战场，清点伤亡，俘虏押入地牢，不得私自动刑。尸体集中火化，防止疫病。”
命令逐级传下。士兵们开始清理箭矢、收拢兵器、抬走伤员。艾琳翻身上马，披风在风中扬起一角。莱昂紧随其后，两人带着亲卫队离开战场，直奔王宫。
进城时，第一缕阳光照在城墙上。街角有人发现了他们，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越来越多的人从屋子里跑出来，手里拿着火把、花束、布条。孩子们挤在人群前头，老人跪在地上合掌祈祷。欢呼声由近及远，一路蔓延。
艾琳勒住缰绳，缓缓前校她脸上有笑意，但眼神一直在扫视街道两侧的门窗、屋顶、巷口。有容上鲜花，她伸手接过，轻轻点头。一个老妇人哭着：“您救了我们。”艾琳只回了一句：“是你们守住了家。”
队伍行至广场，百姓越聚越多。有人自发唱起那首新编的歌谣，歌词讲的是王国如何从混乱走向安宁。歌声整齐，情绪真挚。艾琳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停留太久。她在王宫门前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侍从，大步走入正殿。
莱昂跟上来。“百姓需要看到你高兴。”
“我也高兴。”她，“但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
她直接走进议事厅，召来留守将领。地图已经铺在长桌上。她指着东塔山谷的位置：“这里打了胜仗，不代表安全了。敌军虽败，但可能还有股队伍藏在山里。我下令：立刻在山谷出口设永久哨所，增派两班轮值守卫，每日巡查不得少于三次。”
一名将领开口：“大人，将士们打了一夜，是否先让他们休息？”
“可以轮休。”艾琳，“但防线不能空。南桥密林曾是敌军潜入路线，巡逻频率恢复到战时标准，持续一个月。北营缺口虽然堵住，地形依旧薄弱，今晚必须修起第二道石墙，骑兵夜巡队即刻组建，每两个时辰巡一遍。”
命令一条条下达，每项都明确了执行人和完成时限。将领们领命离去。艾琳转向文书官：“把这些指令抄录三份，一份送禁军总部，一份存档，一份张贴在各营门口。”
处理完军务，她回到主厅。时间已近中午，阳光透过高窗照进来。她让人召集参战将士代表，举行授勋仪式。
仪式很简单，没有鼓乐，也没有华服。忠诚将领第一个上前。他在战斗中斩杀敌将，亲手夺回北营控制权。艾琳取出一枚铁盾形状的勋章，别在他胸前。“这是‘铁盾勋章’，表彰你在危急时刻守住防线。你晋升为边防副统领，即日上任。”
将领单膝跪地，右手抚胸。“愿为您效死。”
接下来是全体士兵的奖赏。每人加发半月粮饷，家属免除一年赋税。消息传开，厅内响起低沉的应和声。这不是欢呼，而是认可。
最后，一名年轻守军被带到前面。他就是那个从灰烬中拾起烧焦纸片的人。艾琳看着他：“你发现的东西很重要。它证明敌人还在试图传递情报。这份警觉值得奖励。”
她赐予他“明察之眼”的称号，十枚银币，并调入情报司见习。“从今起，你不再是普通守军。你要学会看细节，记线索，不放过任何异常。”
年轻人声音发抖：“我一定做到。”
全场肃立。没有人喧哗，也没有人左顾右盼。士气不是靠热闹堆出来的，而是由信任一点一滴建立。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的付出被看见了，也被记住了。
仪式结束，将领们陆续退出。莱昂留下，站在她身边。“百姓在外面等着，想再见你一面。”
“我去一趟城墙。”艾琳，“让他们知道，胜利不是终点。”
她登上东侧城墙，俯瞰全城。街道上人群仍未散尽，但不再拥挤。人们三五成群地走着，话声平和，脸上带着安心。几个孩子在广场上放纸鸢，线绳拉得笔直。
她在城墙上站了一会儿，然后回到议事厅。工程官已在等候，手中拿着防线修建图纸。
“东塔哨所的地基已动工，材料从西岭工坊调运，预计明日午时前完工。”工程官汇报。
“南桥巡逻队已完成编组，第一班已在路上。”
“北营石墙的设计图在这里，请您过目。”
艾琳接过图纸，手指划过墙体厚度标注处。“加厚三十寸。夜里视线不好，墙要够高够结实。另外，在墙顶加装木刺栅栏，防止攀爬。”
“是。”
“骑兵夜巡队的路线呢？”
“按您要求，覆盖北营外围三里范围，每两个时辰一轮换，配有信号灯和铜哨。”
“好。记住，所有工事进度，每日早晚各报一次。若有延误，直接问责。”
工程官低头应下，转身离开。
厅内只剩她和莱昂。窗外阳光偏斜，已近黄昏。远处传来钟声，是晚祷的信号。城市安静下来，炊烟升起，生活重回轨道。
莱昂：“您可以去休息了。”
“等北营的墙立起来再。”她翻开记录簿，写下今日各项命令的执行情况。“我们赢了一场仗，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只要还有一处漏洞，敌人就可能卷土重来。”
她合上本子，抬头看向门外。一名传令兵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封密封的信。
“北营工地报告，施工顺利，第一批石料已到位，工人连夜作业。”
艾琳点头。“告诉他们，我今夜不会离开王宫。有任何情况，随时来报。”
传令兵领命而去。她起身走到地图前，再次确认各处防线位置。手指停在北营角落，那里曾是最薄弱的一环。
现在，它正在被加固。
她拿起炭笔，在图纸边缘写下一行字：**工事未竣，寝食难安**。
笔尖落下时，墨迹微微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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