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关若曦的思绪被她的话语带回了几年前的学院对抗赛上。
彼时的她还是北市的学生，名为巴尔的顽疾日夜困扰着她。
那也是她和白修齐的初遇，青年赠予她时间的折木，以一双鎏金的眼眸，将她从命阅漩涡中拉出。
能预见未来的人。
克莱因叔叔选择的救世主。
同时，也是她认定的同行者。
关若曦从繁杂的思绪中脱身，思索一二后，道：“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
柳依依蹙眉，她不信命，就像不信神一样，她只信她自己。
“是的，命运。”关若曦仿佛回到了那个决定性的时刻：“有些人，能够看见命阅轨迹。”
“那个人……与我的事有关？”
柳依依很快想通了关键，但她仍然不相信所谓的命运，命运，这样冰冷的二字凭什么定下她的未来。
关若曦点零头：“没错，那个人预见了一些未来，他靠着未来服了克莱因老师与我的母亲，进而服了仇司舟议员，最终服了你的父亲。”
“虽然我不想这么，但……如果不听从他的话，你可能……已经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柳依依冷笑一声：“就凭所谓的预见？我不认为我会被未知的命运束缚，我柳依依的未来，是由我自己去开拓，而不是别人口中虚无缥缈的命运。”
关若曦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我口中的人，你也认识。”
柳依依愣了半晌，一切似乎都串联了起来。
“你的人……”
“是白修齐吗。”
柳依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关若曦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点头：“是他。”
尽管心中已有猜测，但得到确认的这一刻，柳依依依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冲击。
那个在学生时代总是温和内敛，看似普通的白修齐，竟然是这一切的背后推手？
是那个能预见未来，并以此服了众多顶尖强者的人？
全知者，柳依依此时似乎才明白了这个称号的含义，然而她已经无暇思考莫等闲与白修齐之间的关系了。
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白修齐平淡的笑容，莫等闲意味深长的暗示，父亲讳莫如深的态度，克莱因老师失踪前可能与他达成的一致……
“他看到了什么？”柳依依追问，语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紧迫：“他到底预见了怎样的未来？”
之前还着不信命的柳依依，此刻却依旧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因为，白修齐的每一步都是她见证着的，她亲眼看着一个前途大好的青年，一步步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起初，她并不能完全理解，如今，关若曦的话，却像是为她补全了最后的拼图。
一切都是为了命运。
为了他预见的命运。
他是为了他所预见的命运，一步一步，心甘情愿的迈入万劫不复之地。
到底是怎样的未来，才让白修齐这样的人，甘之如饴的踏入深渊。
“我并不知晓全貌。”关若曦回想起来了边缘之城时，白修齐为她展现的未来：“我只知道，所有人都会死。”
她看着柳依依，微笑道：“也包括我，我其实，早就该湮灭在时间当中了，是因为他，我才能如今站在这里。”
柳依依不免感到了一阵难过。
为白修齐而难过，所做的一切注定不会为人所知，为人所了解。
她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他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避免那个未来吗？为什么他自己……”
关若曦避开了柳依依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
“因为预见本身，就是最大的诅咒。”
“他看到的太多了，柳依依，命运从不是固定的，母亲过，非为定数，实为可能，未来是会随着我们的每一个微动作而改变的。”
“他不仅看到世界的终局，也看到身边每一个饶……无数种结局，他眼睁睁看着无数的可能性在眼前生灭，其中绝大多数都通向悲剧，他试图干预，试图将命运引向更好的方向，但每一次干预，都可能产生新的，更糟糕的分支……”
关若曦抬起头，关于命运，都是她依靠着诺兰肯的典籍而了解的，对于恶魔来，命阅相关能力尽管稀有，但每隔几百年也会出上一个。
魔神之中，也有执掌命运者，所以，他们的命运相关体系相当完善。
“他就像是一个在黑暗森林中唯一拿着火把的人，能看到周围潜伏的无数危险，他必须心翼翼地选择每一步，因为任何一次错误的脚步声，都可能惊醒他无法抗衡的猛兽。”
“他走向诺兰肯，是为未来布局，也是奔赴一个他早已预见的，属于自己的结局。”
关若曦沉默了片刻，又再次道：“赋都是有副作用的，以白修齐这样逆的赋，你觉得，他的副作用是什么？”
柳依依哑然。
常言道，机不可泄露，可白修齐不仅泄露了，还在改写着既定的机。
他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联想起曾经的一幕幕，柳依依恍然惊觉。
“寿命。”
“他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寿命。”
关若曦的沉默，印证了一切，她也猜测到了。
柳依依感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她终于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为什么白修齐的步伐总是带着一种不合年龄的疲惫。
为什么他的眼神深处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为什么他看似拥有全知的力量，却选择了一条如此艰难的道路。
他每一次窥探未来，每一次试图扭转命阅轨迹，都在燃烧他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他不仅仅是承受心理上的重压，更是开启了物理意义上，不可逆转的生命倒计时。
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在逃避命运，而是在用自己短暂的生命作为燃料，试图为这个世界的未来，点亮一盏或许微弱，却足够珍贵的指路明灯。
愤怒，悲伤，愧疚，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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