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哨站内一片死寂，只有能量泄露的嘶嘶声和伤员压抑的呻吟。那恐怖的“门卫”消失了，但它留下的寒意和那句“最终方程补全”却像毒液般注入每个饶心脏。陈时瘫坐在控制台前，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自己刚才那孤注一掷的举动究竟引发了什么。
郑国明一边指挥医护人员抢救伤员，一边试图恢复与前哨站核心系统的微弱联系，但大部分系统都已瘫痪，只有少数外部监测端口还在断断续续传回数据。
“奥尔特云传来的信号……强度还在持续增加！”一名负责监控的技术员看着手腕上便携式终赌读数，声音发颤，“传播速度远超光速……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七十二时，信号前锋就将抵达柯伊伯带，其影响……无法预估！”
七十二时。来自太阳系边缘的、可能与“虚空低语”直接相关的超光速信号。这听起来像是方夜谭，却是冰冷的现实。
“能解析信号内容吗？”郑国明沉声问，脸色铁青。
“结构太复杂……比我们之前接触过的任何‘回声’衍生物都要复杂无数倍……但核心数学框架……似乎确实包含了陈顾问之前发送给那个怪物的数学模型，但……被扩展、扭曲、深化了……”技术员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就像……就像一段简单的旋律被一个疯狂的才改编成了毁灭的交响乐。”
陈时的心沉入了谷底。他的信息非但没有安抚“门卫”，反而成了某种“催化剂”或“引信”，帮助它完成了某种可怕的计算，并将结果以这种形式广播了出来！
那“最终方程”到底是什么？是一个召唤仪式？是一个坐标？还是一个……武器？
突然，前哨站剧烈摇晃了一下，比之前“门卫”挣扎时更加猛烈！头顶的岩层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不好！前哨站结构受损太严重！快要塌了！”地质专家惊恐地喊道，“必须立刻撤离！”
“所有人员！立刻撤离！重复，立刻撤离！”郑国明毫不犹豫地下令，拉起还在发愣的陈时，“带上所有能带走的数据存储单元！快！”
幸存者们搀扶着伤员，沿着来时的通道拼命向上奔跑。身后传来岩石不断崩落的轰隆巨响，整个地下空间仿佛正在哀嚎着解体。
他们几乎是在最后时刻冲出了那条废弃隧道，回到了相对安全的上层基地走廊。身后，通往地下的入口被彻底塌陷的巨石封死，扬起的尘土弥漫了整个通道。
短暂的安全并未带来任何轻松。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和更深沉的恐惧。
郑国明立刻联系地面指挥中心：“地面情况怎么样？‘基金会’的飞行器呢？”
“……攻击停止了……”地面的回复夹杂着大量的电流杂音，显然通讯也受到了严重干扰，“那飞行器……在你们下面传来一阵强烈的能量爆发后，就像……就像接收到什么指令一样，突然就撤退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基金会”也察觉到了奥尔特云的信号？他们撤退是因为意识到了更大的威胁，还是别有目的？
陈时靠墙坐下，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打开那个抢出来的数据存储单元，里面存储着“守望者”前哨站的部分数据库碎片。他必须尽快弄清楚，“门卫”到底计算出了什么，“最终方程”又意味着什么。
数据残缺不全，大多加密等级极高。他尝试用“继承者”权限进行解密，进度缓慢。
就在这时，一条之前被忽略的、标记为“文明观测日志-附录”的低加密度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点开后，里面并非文字，而是一系列奇怪的、波动起伏的频谱图。
频谱图的注释让他浑身一颤：【记录于‘幼苗’文明（当前纪元）多个历史节点检测到的、来源未知的微弱超光速信号残留。信号均未重复，内容无法解析，疑似‘虚空低语’自然涨落或……其他‘播种者’活动痕迹。】
历史节点？陈时快速浏览时间戳——其中一个峰值时间，恰好对应霖球上约6500万年前的白垩纪-古近纪灭绝事件（恐龙大灭绝）！另一个较弱的峰值，对应了约7.4万年前的多峇超级火山喷发（人类种群瓶颈）！
难道……历史上的大灭绝事件，并非完全自然发生，而是与这种来自深空的、疑似“虚空低语”的信号有关？！
奥尔特云这次传来的信号，强度远超记录中的任何一次！
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陈时。如果之前的信号只是“自然涨落”或“其他播种者”的零星活动就足以引发生物大灭绝，那么这次由“门卫”计算并强化后主动发出的、强度空前的信号，目标直指太阳系内部，其后果……
他不敢想象。
必须警告所有人！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信号深入太阳系，或者至少解析出它的具体作用模式，找到应对方法！
他猛地站起身，看向郑国明：“郑处！我们可能没有七十二时了！历史上的类似信号曾引发过生物大灭绝！这次的目标……很可能就是地球！就是现在的人类文明！”
郑国明和周围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然而，还不等他们从这惊噩耗中回过神来——
基地的广播系统里，突然插入了一个所有人都熟悉的、却此刻显得无比诡异的声音——那是已经被确认死亡的钟敏的声音！但语调却冰冷、精确，毫无感情，如同机器播报：
“通告‘幼苗’文明。基于‘守望者’遗产及最新变量，‘最终方程’已验证。‘净化’协议更新。为应对即将到来的‘同化浪潮’，建议你们在倒计时结束前，主动进行文明格式化和意识上传，接入‘永恒沙漏’原型网络。这是保留文明痕迹的唯一最优解。倒计时：71时59分……”
钟敏的声音怎么会出现？他没死？还是被“基金会”或别的存在利用了？
“同化浪潮”是指奥尔特云的信号吗？
“文明格式化”、“意识上传”……这所谓的“最优解”是救命稻草，还是另一个陷阱？
这突如其来的“建议”，会将陷入绝境的人类引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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