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一战，打得酣畅淋漓。
全歼日军一个守备中队，自身零阵亡。
这种在过去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战绩，让新一团的战士们走路都带着风。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被压抑了太久之后的，扬眉吐气的兴奋。
打扫完战场，部队没有片刻停留，继续向黑云铁矿的方向急行军。
“团长，前面有动静！”
一名侦察兵飞快跑回，压低声音报告：“枪炮声很激烈，规模不！”
李云龙、赵刚和林凡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带着警卫员，悄悄摸上一处视野开阔的山脊。
李云龙举起了望远镜。
只看了一眼，他那张糙脸上就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他娘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望远镜的视野里，一片光秃秃的山岭阵地上，熟悉的青白日旗在炮火中摇摇欲坠。
阵地上的士兵穿着晋绥军的土黄色军服，依托着简陋工事，拼死抵抗着日军潮水般的进攻。
而那个在阵地前来回奔走，挥舞着手枪亲自督战的身影，不是楚云飞又是谁？
“是358团。”
赵刚也举起了望远镜，眉头紧锁。
“看样子，他们快顶不住了。”
战场形势一目了然。
楚云飞的358团被日军一个旅团的主力死死咬住，兵力、火力全面处于下风。
阵地被炮火犁了一遍又一遍，防线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全线崩溃的风险。
“狗日的，这帮中央军的少爷兵，看着人五人六的，打起仗来也不含糊。”
李云龙嘴里骂骂咧咧，但眼神里却难得地有了一丝凝重。
他看得出，358团是在打一场必死的阻击战。
“老李，我们……”赵刚想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起。
帮？还是不帮？
帮，意味着要提前暴露自己的位置和一部分实力。
不帮，眼睁睁看着一支抗日的友军被全歼，良心上过不去，更何况唇亡齿寒。
李云龙嘿嘿一笑，放下了望远镜。
那笑容里带着三分狡黠，三分霸道，还有四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味。
“云飞兄有难，我李云龙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
他转头看向林凡，眼睛里闪着光：“林总工，你看，这送上门的买卖，咱们做不做？”
林凡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通过战术终端上的地图，冷静地分析道：“攻击358团的，是日军第四旅团，也正是黑云铁矿的主力守备部队。”
“我们现在出手，等于提前削弱了我们主攻目标的防御力量。”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从战术角度看，收益大于风险。”
“哈哈哈！”
李云龙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乐开了花。
“听见没有，老赵！这叫他娘的科学！这叫专业！”
他猛地一挥手，对着身后的通讯兵吼道：“给张大彪发信号！让他把炮兵阵地给老子架起来！”
李云龙脸上露出一抹狞笑，自言自语般地嘟囔着。
“楚云飞这子，上次拿十万发子弹换老子五十杆破枪，占了老子大的便宜。”
“今，老子就送他一份大礼！”
“让他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他娘的‘友好’炮火支援！”
……
数公里外，隐蔽的迫击炮阵地上。
张大彪收到命令，兴奋得满脸通红。
自打用了林总工给的新玩意儿，他这个炮兵营长当得是越来越带劲了！
“都给老子精神点！”
他对着炮兵们大吼。
“侦察兵已经把鬼子的坐标传过来了！都看清楚了！”
炮兵们人手一份打印出来的简易地图，上面用红圈，清晰地标注出了日军的冲锋集群、重机枪阵地，甚至还有一处藏在山坳里的炮兵阵地。
这仗打的，简直就是开卷考试！
“目标，日军炮兵阵地！坐标，两幺三！”
“三轮急速射！”
“用‘女散花’！给老子把那些铁疙瘩全扬了！”
“放！”
咚！咚！咚！
十几门82毫米迫击炮，发出了整齐划一的怒吼。
炮弹拖着尖锐的啸声，如同一群复仇的蜂群，扑向了日军的后方。
……
“团座！顶不住了！鬼子的炮火太猛了！”
三营长浑身是血，声音嘶哑地冲着楚云飞嘶吼。
楚云飞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为党国尽忠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撕裂空的尖啸声，从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方向传来！
轰！轰！轰！
他还没反应过来。
一连串密集的爆炸，就在他后方，那个一直压着他们打的日军山炮阵地上，轰然炸响！
日军嚣张的炮火，戛然而止。
整个战场，出现了诡异的一秒钟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正在冲锋的日军，也包括阵地上的358团官兵。
楚云飞猛地回头，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的惊愕。
这是……谁的炮？
他还没想明白。
第二轮、第三轮更加密集的炮弹，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扫过了正在冲锋的日军队列头顶！
和之前那次“罚”一模一样！
炮弹在日军头顶三五米的高度凌空炸开，无数钢珠和弹片组成的死亡幕，自上而下，将整片区域化为血肉磨坊！
冲锋的日军，就像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哀嚎声、惨叫声响彻山谷。
幸存的日军士兵彻底崩溃了，他们丢下武器，哭喊着，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再也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进攻。
“……”
楚云飞的参谋长方立功，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阵地前土崩瓦解的日军，半不出一句话。
“这……这……神兵降？”
楚云飞缓缓放下了望远镜，脸色变幻不定。
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这炮是谁放的。
普之下，能把炮打得这么邪门，这么精准，除了苍云岭那个姓李的混蛋，还能有谁？
他刚刚还在想，要用全团的命，去填阎老西的战略转移。
结果转眼间，那个他一直看不上，甚至有些鄙夷的“泥腿子”，就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轻描淡写地，替他解了围。
这种感觉……比战败还要难受。
那是一种被更高层次的力量，随意摆弄的无力福
他就像一个苦练剑招的剑客，却发现对手端起了火枪。
你还在讲究一招一式，人家已经不跟你玩了。
降维打击。
楚云飞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个词。
炮击来得快，去得也快。
前后不过几分钟，日军的攻势便彻底瓦解。
战场上，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日军的哀嚎。
358团的官兵们从战壕里探出头，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庆幸。
一名358团的哨兵紧张地跑了过来。
“团座！山下……山下有个八路军的士兵，要见您！还……是给您送信的！”
楚云飞的瞳孔猛地一缩。
“让他上来。”
很快，一名穿着崭新军装，神情不卑不亢的新一团战士，大步走到了楚云飞面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楚团长，我们团长托我给您带封信。”
着，他递上了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粗糙纸张。
楚云飞死死地盯着这个士兵。
这个兵，眼神里没有普通士兵的畏缩，反而透着一股自信和骄傲。
他身上的军装是崭新的，脚下的军靴是牛皮的，腰间别的，是一把他从未见过的、造型奇特的手枪。
这哪里像个泥腿子八路？
这分明就是一支精锐中的精锐！
他接过信，颤抖着手展开。
信上没有多余的客套，只有一行龙飞凤舞，霸气外露的字迹。
“云飞兄，路过簇，帮你除了几只苍蝇，不必言谢。”
落款是三个大字。
李云龙。
“噗——”
楚云飞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苍蝇？
一个把他358团打得快要全军覆没的日军加强大队，在李云龙的嘴里，就成了几只随手拍死的苍蝇？
这是何等的轻蔑！
又是何等的自信！
方立功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是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
“狂妄！简直是狂妄至极！”
楚云飞却慢慢地，慢慢地，将那张信纸捏成了一团。
他没有愤怒。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脚底板升腾而起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因为他知道，李云龙没有大话。
对他来，这真的，可能就跟拍死几只苍蝇一样简单。
“团座……”方立功看着楚云飞难看至极的脸色，担忧地喊道。
楚云飞摆了摆手，示意他别。
他抬头，遥遥望向苍云岭的方向。
那个方向，此刻在他眼中，已经笼罩上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神秘而又恐怖的迷雾。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传我命令。”
“全军……原地休整。”
他顿了顿，声音嘶哑得如同钝刀刮骨。
“另外，从今起，将苍云岭地区……列为最高等级军事禁区。”
“任何人，不得靠近！”
“违令者，就地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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