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张静清带着张之维走出老远，松林间的风吹过，带着一丝丝战斗后的焦糊气。
张之维喉咙滚动了几下，终究是没忍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您……您败了吗？”
这话像是点了个炮仗。
张静清猛地回头，蒲扇般的大手“啪”就拍在张之维后脑勺上，吹胡子瞪眼：“败？败你个大头鬼！老道我会败？！”
张之维脖子一缩，揉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不过……”张静清话锋一转，脸色凝重起来，“那子，着实不凡，手段层出不穷，是个硬茬子。”
他回想着方才的激战，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那什么【神罗征】的斥力，【万象引】的引力，还有那匪夷所思的【一炁化三清】，化出两个与本体一般无二的分身……啧，这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还有最后那记【雷法奥义·麒麟】，引动雷为己用，这份掌控力，这份奇思妙想，当真是后生可畏！”
张静清顿了顿，看向自家徒弟，沉声道：“之维，此子，是你未来最大的对手，不，现在已经是了！他比你不了多少，但这份修为，这份心性……”
张之维想起李玄霄那云淡风轻，却总能将自己逼入绝境的模样，尤其是最后那反弹自己攻击的【神罗征】，以及硬撼师父雷法，甚至反过来引动雷的手段，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低声道：“弟子观那李玄霄，举手投足间，气息圆融内敛，周身不见丝毫元炁外泄，仿佛……仿佛自成一界。”
“元气不漏，哼，那是内丹一道有成的表现！”张静清眼中精芒一闪，“这子年纪轻轻，不仅外法惊人，内炼的功夫也已登堂入室，走的是内外兼修的路子，而且根基扎实无比，务实得很，不简单，当真不简单！”
老师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之维，你回去之后，除了苦修雷法与【金光咒】外，再给老子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彻底克制那劳什子【神罗征】！那玩意儿太邪门了，能反弹攻击，简直是近战的克星！”
“是！弟子明白！”张之维重重点头，将此事牢牢记在心里。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踩着月色下的斑驳树影，默默向山外走去。
气氛有些压抑，李玄霄带来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在他们心头。
走了许久，张静清才再次开口，带着几分感慨，几分释然：“三一门的【逆生三重】，果然名不虚传。老道我这阳五雷，霸道刚猛，寻常宵沾着即死，碰着即伤，却也奈何他不得。这子，硬生生接了下来，肉身强横得不像话。”
“师父，他除了【逆生三重】，那【先一炁】的运用也……”张之维欲言又止。
“嗯，他的【先一炁】精纯凝练，远超同辈，还有他自创的那手雷法，叫什么【雷法奥义·麒麟】的，竟能引动九神雷，与我龙虎山雷法争辉，着实令人惊艳。”张静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不过，之维你要记住，这并非什么深仇大恨，而是同道之间的切磋与竞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正是有这样的对手，才能砥砺我辈不断向前！”
张之维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师父的深意：“师父是，我师府的法，不能弱于人后！”
“孺子可教也！”张静清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张之维的肩膀，“龙虎山的未来，终究是你们年轻饶。”
“弟子定不负师父厚望！”张之维声音铿锵。
二人不再多言，一路沉默，心思却都沉浸在对李玄霄那惊世骇俗的实力与层出不穷的手段的研究之中，朝着龙虎山的方向，渐行渐远。
山林另一侧，左若童带着李玄霄、刘得水和陆瑾，也正向着三一门的方向返回。
月华如水，洒在林间。
李玄霄看似悠闲地走着，脑海中却在飞速剖析着张静清的【金光咒】和【五雷正法】。
“老师的【金光咒】已臻化境，凝练如实质，攻防一体，几乎没有破绽。至于那【五雷正法】，引动地之威，确实刚猛无俦，若非我的【逆生三重】已有所成，加上【神罗征】卸力，硬抗下来怕是也要脱层皮……”
他暗自盘算着，此番交手，收获颇丰，对敌经验又上了一个台阶。
“玄霄啊。”左若童突然开口，打破了宁静。
“师父，何事？”李玄霄回过神。
左若童瞅着自家徒弟那张年轻却深邃的脸庞，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几分感慨：“你子，如今的修为，是不是已经……超过为师了？”
李玄霄闻言一笑，没直接回答，只是道：“有师父您在前面指路，弟子才能走得更远些。三一门的未来，还得靠师父您掌舵呢。”
这话左若童爱听，哈哈大笑起来：“你子，还是这么会话！不过啊，看到老师那副吃瘪又不得不服气的样子，为师这心里，是真痛快！多少年了，第一次见他那么失态，哈哈哈！”
笑声在林间回荡，显得格外开怀。
刘得水和陆瑾也跟着赔笑，心中对师兄的敬佩又深了几分。
笑过之后，左若童神色一正，告诫道：“玄霄，你资卓绝，为师不否认。但切记，外有，人外有人，不可因此觑了下英雄，骄傲自满要不得。”
李玄霄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师父教诲的是。弟子从不瞧任何人，但也从不轻视自己。”
左若童闻言一愣。
“从不瞧任何人，但也从不轻视自己……”他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眼中异彩连连，忍不住赞道：“好！得好！好一个不轻视自己！玄霄啊玄霄，你这脑子，当真是七窍玲珑，才情无双！为师受教了，无论是做人还是修道，都该对自己有这份信心才是！”
一时间，左若童只觉心怀舒畅，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李玄霄看着师父轻松愉悦的样子，心中却暗自叹了口气。
师父此刻的轻松，更多是源于强敌被自家徒弟压制后的扬眉吐气，但其身体根本状况，以及对【逆生三重】的过度依赖，始终是李玄霄心中的一根刺。
【逆生三重】虽强，但师父当年修炼出了岔子，常年维持在二重境界，以炁化之躯强行续命，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更遑论冲击那虚无缥缈的第三重完美炁化。
对比自己融合诸多法门，走出一条全新道路，体内已凝【类金丹】雏形，生生不息，圆融自洽，李玄霄越发觉得，师父的路，走偏了，也太苦了。
“或许……是时候了。”李玄霄心中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几日后，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三一门。
山门依旧，弟子们见到掌门与大师兄归来，纷纷行礼。
左若童随意挥了挥手，将跟在身后的陆瑾和刘得水打发去休息，独独留下了李玄霄。
“玄霄，随为师来。”
“是，师父。”
李玄霄跟着左若童，一路来到他平日清修的静室。
房门“吱呀”一声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静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蒲团，一张矮几，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左若童在蒲团上盘膝坐下，看向李玄霄，正待开口。
李玄霄却抢先一步，对着左若童深深一揖，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一字一句道：“师父，弟子恳请您……散去玄功！”
“嗡！”
左若童脑中一声轰鸣，瞳孔骤然收缩！
整个静室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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