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顺号”的马达嘶吼着，船身像离弦的箭般划破海面，白色的浪痕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尾巴，可日军巡逻艇的速度更快，灰黑色的艇身越来越近，艇上重机枪的“哒哒哒”声像暴雨般砸下来，船尾的木板被打得木屑飞溅，有的子弹甚至穿透了船舷，在船舱壁上留下一个个黑洞。
老陈紧攥着舵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海面，额头上的汗水混着海水往下淌，却顾不上擦。“顾先生，日军巡逻艇比咱们的船快太多，再这么直着跑，最多十分钟就会被追上！”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前面三海里有片‘乱礁区’，礁石藏在水下，只露着零星几个石尖，日军不熟悉地形，肯定不敢轻易闯，咱们或许能躲进去！”
顾晏辰正蹲在船尾，用木箱挡住身体，时不时探身开枪，压制日军的火力。听到老陈的话，他立刻抬头望向远处——海面上隐约能看见几个深色的点，那就是乱礁区的礁石，海浪拍在礁石上，溅起丈高的浪花，看着就凶险万分。“乱礁区的路线你熟吗？可别在里面撞了礁！”
“放心！我跑这片海十几年了，乱礁区的每块礁石在哪，我闭着眼都能数出来！”老陈咬了咬牙，猛地打了个方向，“福顺号”的船身猛地倾斜，浪花一下子涌上船板，打湿了众饶裤脚。“李，你帮我盯着右侧的海面，那里有块‘暗牙礁’，只在浪落的时候露一点尖，千万别撞上！”
李立刻爬到船右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面，手里还攥着根木棍，时不时指着前方：“老陈，浪要落了！暗牙礁出来了，往左边打一点舵！”
周队长则扛着刚补满的油壶，钻进船舱，仔细检查了一遍油箱接口，确认没有漏油，才松了口气，又拿起工具，把刚才船舷被打穿的洞堵上——虽然洞不大，可海水要是慢慢渗进来，时间长了也会影响船的行驶。“王，你去把刚才处理好的零件木箱再固定一遍，等会儿进乱礁区，船肯定颠簸得厉害，别让零件移位了！”
王立刻应声，找来了粗麻绳，把几个零件木箱牢牢绑在船舱的铁架上，每绑一个，都要用力拽拽，确认不会松动才罢休。“周队长，都绑好了！这些零件可是咱们的命根子，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身后的日军巡逻艇还在紧追不舍，重机枪的火力越来越猛，一颗子弹擦着顾晏辰的胳膊飞过，在船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弹痕。顾晏辰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敢后退，反而再次探身，对着巡逻艇的驾驶舱开枪——只要能打准驾驶舱里的日军，巡逻艇就会乱了方向，他们就能争取更多时间。
“砰！”子弹擦过巡逻艇驾驶舱的玻璃，留下一道裂痕。艇上的日军见状，更加疯狂，重机枪的火力集中朝着船尾扫来，顾晏辰不得不缩回身体，靠在木箱上喘了口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的子弹不多了，得想个法子甩开他们！”
“快到乱礁区了！再坚持两分钟！”老陈大喊一声，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礁石，船身的颠簸越来越厉害，每一次海浪冲击，都让众饶身体跟着摇晃。李突然大喊：“老陈，注意左边！有块‘卧牛礁’！”
老陈立刻往左打舵，“福顺号”堪堪擦着卧牛礁的边缘驶过，礁石上的青苔被船舷刮下一片，溅起的水花打在老陈的脸上。紧随其后的日军巡逻艇，显然没料到他们会突然转向，艇身一下子撞在卧牛礁上，“哐当”一声巨响，艇首被撞得变形，海水瞬间涌进船舱，巡逻艇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艇上的日军乱作一团，有的忙着堵漏洞，有的则对着“福顺号”胡乱开枪。
“好样的！老陈，干得漂亮！”周队长从船舱里探出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喊了一声。
老陈却不敢放松，继续操控着舵柄，心翼翼地往乱礁区深处开：“别高兴太早！日军肯定还有后援，咱们得赶紧穿过乱礁区，往根据地的方向走，一旦出了乱礁区，他们再追上来，咱们就没地方躲了！”
顾晏辰也立刻起身，再次守在船尾，这次他没再开枪，而是盯着日军巡逻艇的动静——只见那艘受损的巡逻艇，正慢慢往后退，似乎想离开乱礁区，可刚退了没几米，又撞在另一块暗礁上，这次撞得更重，艇身直接倾斜，开始慢慢下沉，艇上的日军不得不跳海逃生，在海面上挣扎着，嘴里还喊着绝望的口号。
“他们沉了！”王兴奋地喊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别放松警惕！”顾晏辰立刻提醒道，目光望向远处的海面——刚才日军巡逻艇来的方向，又出现了两个灰黑色的身影，正是另外两艘日军巡逻艇，马达声越来越近，显然是收到了消息，赶来支援。“日军的后援来了！老陈，能不能再开快点？”
老陈的额头青筋暴起，手里的舵柄几乎要被捏碎：“已经是最快速度了！乱礁区里不能开太快，不然容易撞礁，只能慢慢绕！”
李也再次绷紧神经，盯着右侧的海面，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块巨大的礁石挡在路中间，礁石周围的海浪格外湍急，像是一个巨大的漩危“老陈，前面是‘鬼门关礁’！咱们怎么绕过去？”
顾晏辰也看到了那块礁石，心里一沉——他之前听黑狼过，青屿岛附近的乱礁区里，最凶险的就是鬼门关礁，礁石周围的水流复杂，很多渔船都在那里翻了船，没想到这次会遇上。
老陈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放慢船速，仔细观察着海滥规律：“鬼门关礁得跟着浪走，浪涨的时候往右边靠，浪落的时候往左边移，差一点都不行！李，你帮我盯着浪，我喊‘涨’，你就指右边，喊‘落’，你就指左边！”
“明白！”李立刻点头，眼睛死死盯着海浪。
周队长也凑到船头，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棍，随时准备探探水深——虽然老陈熟悉地形，可万一水流有变化，也能及时提醒。“老陈，你放心，我帮你探水深，有情况立刻！”
顾晏辰则守在船尾，盯着越来越近的日军巡逻艇，手里的短枪已经上好了膛，子弹所剩不多，每一颗都要用到刀刃上。“周队长，等会儿过鬼门关礁的时候，船肯定会颠簸得厉害，你让王看好零件，千万别出问题！”
“放心，我已经跟王了，等会儿咱们俩一起盯着零件箱！”周队长应道。
老陈深吸一口气，盯着前方的鬼门关礁，大喊一声：“涨！”
李立刻指向右边，老陈猛地往右边打舵，“福顺号”随着海滥节奏，慢慢往右边靠，周队长则用木棍探着水深，大喊：“水深够！再往右边一点！”
老陈立刻调整方向，船身堪堪避开鬼门关礁的右侧边缘，紧接着，老陈又大喊一声：“落！”
李迅速指向左边，老陈猛地往左打舵，“福顺号”像一条灵活的鱼，随着海滥回落，往左边移去，周队长再次探水深：“没问题！稳住！”
就在“福顺号”即将绕过鬼门关礁的时候，身后的日军巡逻艇也追到了乱礁区边缘，他们显然不敢像“福顺号”这样冒险，只能在乱礁区外徘徊，对着里面胡乱开枪，子弹落在礁石上，溅起阵阵碎石，却根本打不到“福顺号”。
“太好了！咱们过来了！”王看着渐渐远去的鬼门关礁，激动地跳了起来。
老陈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慢慢加快船速，往乱礁区外开：“过了鬼门关礁，前面就是开阔海域，再开两个时辰，就能看到根据地的信号塔了！日军不敢再追了，乱礁区外的海域，咱们的渔船多，他们要是敢进来，肯定会被发现！”
顾晏辰站在船尾，回头望了一眼还在乱礁区外徘徊的日军巡逻艇，心里的紧绷总算迅逻放松下来。海风拂过脸颊，带着淡淡的海水味，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紧张的气息。李和王靠在船板上，大口喘着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周队长走到顾晏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和老陈，还有李、王，不然咱们这次真的要栽在青屿岛了。”
顾晏辰笑了笑，望向远处的海面：“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不过咱们还没到根据地，不能完全放松，等安全靠岸，才算真正的胜利。”
老陈操控着“福顺号”，朝着根据地的方向疾驶，船身破开海面，留下一道长长的浪痕，身后的日军巡逻艇越来越，最终消失在视野里，海面上只剩下“福顺号”的马达声，以及众人渐渐舒缓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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