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来越大了，这才像深冬的样子。
何知行看着不远处高空的阿帕奇用旋翼切开大雪，打了个哆嗦。
自己穿的衣服有些薄，因为离开公寓前剧烈运动了一下，体温有些高，子肥泉着不冷不冷快迟了之类的话就把他拉出门。
……
这龙娘当然不冷啊，里里外外烫成什么样子了，但是自己可是人类……
——
第五安置所外聚集了上千名亚人，似乎是里面已经满了，但他们还是吵吵嚷嚷地往里挤，几百名士兵岔开空隙给车队进入体育馆背面的停车场。
还好跟进来了，要不然自己一个人可没办法挤进去。
何知行下了车，旁边一团人已经簇拥着宋议长往里走。
更远处的宪兵们正在抬下江逸，那个女孩还是坐在轮椅上，但是也和自己的妹妹一样穿起了最好的衣服，长长的白裙子和那件高领毛衣。
话自己在宴会上还弄脏了她衣服来着……
本来雪花是纷纷飘落在他头肩上的，聚成薄薄一团白色，何知行此时突然感觉头顶的一片空黑了，抬头看，是把大伞。
宋绥站在旁边，穿着黑色大衣。
……
“宋姐，这又是什么收拢人心的方法吗……”
“是，你过了——”
千金有些无可奈何，把伞递给他叫他自己撑，从身后的保镖那再拿一把。
“多谢。”
何知行点头。
两人并排走着，隔了半米左右，几个保镖远远缀在后面。
“肥泉呢？”
“她去陪那个——就是江饴，你知道的，凶手的妹妹。”
“嗯，可以理解，你们两后就要走了？”
宋绥抖落伞上的积雪。
“不是两后，是今晚。”
“怎么急？”
千金有些惊讶。
何知行可不敢出真正的理由，全都怪罪到那只龙娘身上。
“子肥泉很想离开这——”
“所以你就依她啦。”
……
“宋议长还是要南下吗？”
他转移话题。
“这是我爸爸的行程，不知道，我只会留在力士满等他回来——今晚几点？我去送你们，肥泉不肯。”
“不劳你费心，深更半夜的。”
何知行看着宋绥的目光，最后叹了口气，还是了时间。
“嗯，我会提前到的，别告诉肥泉，我要给她个惊喜。”
“你们好像很难见面……”
“大学毕业后分别了三年，如今在力士满相见，现在她去废城，我南巡结束后回花盛顿，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宋绥苦笑着摇了摇头，撇了一下伞望望白茫茫的。
“她很特别，比我那些场面上的朋友完全不一样——你要好好对肥泉。”
……
什么玩意。
“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何知行给自己都得有点没信心了，毕竟经历了昨晚那种事，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知道——总不能是抛友。
——还有，该被照鼓是他才对。
“我懂——”
千金拖长音笑了一下，摆摆手和保镖回到宋议长的队伍里，远远抛下一句。
“停战后我会来找你们，如果可以就一起回柔佛，不用去坐军用运输机——伞给你了。”
……
——
体育馆是贝壳状的，像是一具极大的抱成团的上古巨兽死尸，寂寥而肃穆，底下的偏门是它腐烂的眼眶。
何知行跟在后面进入，这里原来是运动员休息室，现在成了型的处决指挥部，来来往往，那些难民和无关人员都被挡在外面。
没熟人啊——
他逛了一圈都没发现可以聊上话的人。
底格斯还在管理部忙，诺兰是来了，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雪——和这男娘也没啥好聊的，这里的其他管理部干员更是见都没见过。
——还不如去和子肥泉江饴吃中餐呢……
他从运动员通道进入场馆内，远远地便早就听见熙熙攘攘声。
整座体育馆的几万个座位都满了，全是兴奋的亚人拖家带口，有一些可能马上北撤的，也拿着行李在这看，声浪一波接一波，人头攒动。
主席台空着，一圈士兵围在那，宋任等一下就会上去。
那是——
何知行看向中间，本来是大片足球场，因为建了板房草皮被铲起来，现在巨大的板房也被拆掉，一片狼藉。
最中间有个平台鹤立鸡群地凸着，一个木架子竖在上面。
……
绞刑架。
不是枪决。
不知道是前进指挥部谁出的主意，居然想把江逸在这么多人面前吊死。
不由得佩服领导的想象力。
——
“何——知——校”
像是女孩的牙牙学语从身后传来。
“又见面了。”
迪维娜还是坐在轮椅上，不过没有再穿着粉粉嫩嫩的病号服，而是发军的常服，领子上的将星银光闪闪。
实话，还是这个皮肤的萝莉最好看，病号和礼服都比不上……
两人站在通道出口，远远望着对面观众席的大片人群。
“等一下是我的手下来执校”
“嗯——底格斯过。”
“你有点疲惫——”
迪维娜面无表情地偏过脸。
“我一直很疲惫，快要累死了。”
何知行颔首。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不是那只龙娘对你做什么了？”
？？？
啊？
这也看得出来？
“昨晚在大厅，你和宋绥去谈了一会吧。”
迪维娜猩红的瞳孔闪着光。
“她挑起——额——某些露骨的话题，但我们两个老人都没有实践经历，所以谁也服不了谁。”
……
你们是因为这个闹矛盾的……
何知行耸耸肩，萝莉似乎还想继续下去。
“辩题就是……男生的极限在哪里，那只龙娘居然拿出动漫来举例，真是脱离实际。”
……
怪不得。
——
身后传来脚步声，迪维娜回回脑袋，脸色突变，用那只完好的脚蹬一下墙面把轮椅转个圈，举手敬礼。
“宋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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