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玠大步往中军大营走，一边迈着急切的步子一边抱怨道：“金人怎么来就来？探马看清来了多少人？”
身后的王似拄着根紫竹杖，左腿微跛，每走一步都得借着杖力稳住身子，却半点不敢慢：“去探查的还没回来！此刻快让人去通知赵开，让他即刻往兴州避一避，顺带把文书带给张浚，金人此番必是来攻和尚原，你看是否要把吴璘从大散关调过来！”
吴玠脚步一顿，转过身时，“不可，和尚原两边是山，谷口窄，金人又绕不过山去，可大散关与这里几乎平行，西南面地势开阔，若不留精兵，怕是要被抄了后路！眼下永兴军、泾原军拢共一万五千人，守住两处关卡，足够了！”
话音刚落，帐前忽然撞来个人影，正是赵开。他见吴玠和王似面色凝重，连忙停下脚步：“可是金人有动静了？”
“赵转运使！” 吴玠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你得立刻回蜀地，告诉张浚，让他赶紧推屯田之策，把陕地的百姓都号召过来。若金人真要攻蜀，这里就是第一道闸，百姓入蜀，既保了他们性命，也能给咱们补粮草！”
赵开心里一沉，原想跟吴玠商议陕地粮草调运之事，此刻却只剩紧迫：“我现在走吗？只是……”
“放心！” 吴玠拍了拍他的肩，“陕地被金兵成网状推进，我们不能冒然去周围探查了，交战起来场面混乱，去兴州安全一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骑探马裹着风雪奔来，到帐前时猛地勒马，马蹄溅起的雪泥溅了满地。探马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开口桑音利落清脆：“王提举！吴大帅！赵大人！属下探明了，金人有一队兵马刚到秦州，打着撒离喝的旗号；还有一队从渭州往凤翔府去，看架势是要分两路钳击和尚原！”
王似拄着拐杖往前挪了半步，身体微倾：“秦州到和尚原，得先破成州、凤州，西路还有些时日。可凤翔府离这儿近，兀术的人要是来了，怕措手不及！” 他转头问探马，“金人数量查清了吗？”
“回提举大人！秦州那边约莫三万多人，应该都是原娄室部的精锐；凤翔府是兀术的驻地，他们号称有十万，可属下潜到营外看，帐篷虽多，却没多少炊烟，虚实难辨！” 探马回话。
“再派两队人去盯梢！” 王似沉声道，“一旦有动向，不管白黑夜，即刻来报！”
“得令！” 探马翻身上马，马鞭一扬，很快消失在风雪里。
帐前静了片刻，只有风雪刮过帐帘的声响。吴玠转向赵开，双手与他紧握，目光坚定：“路上心，我军的粮草，就靠你了。”
赵开点头，刚要话，亲卫已牵来一匹黑马。吴玠托住他的肘弯，帮他翻上马背，赵开常年居于文职，手上没多少力气，此刻却紧紧攥着缰绳，“王提举，吴大帅，赵某告辞！此去定让张浚尽快安置陕地百姓，推行屯田之策！”
“保重！” 吴玠和王似齐声道，看着黑马载着赵开，渐渐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山道上。
两人转身进了中军帐，帐内烛火摇曳，墙上挂着川陕地图。吴玠喊来田晟，“吩咐道，田统领，你立刻传令，拨五千人马去大散关，听吴璘调遣！再派人去凤州、成州、岷州，让地方官疏散百姓，尽快从和尚原过关入蜀，我这就写文书给张浚，让他在蜀地划田，安置百姓屯田！”
田晟皱了皱眉：“两侧山地要不要留些青壮民夫搭寨栅？多些人手，也能快些。”
“留一千就够了。” 吴玠摇头，目光来回扫视着地图，“士兵和劳力都不在多，人多了消耗就会增加，若金人拿下秦州，陕地的粮草就断了，咱们只能靠蜀地补给。把陕地百姓迁入蜀地，让他们入川种粮，才是长久之策！”
“属下明白！” 田晟抱拳应道，又看向王似，似是要确认。
王似捋着颌下长须，眼中满是赞许：“吴大帅想得长远，老夫佩服。就按你的办，越快越好！”
田晟不再多言，转身大步出帐。吴玠走到案前，提笔蘸墨，笔锋遒劲，在纸上飞快写起文书，王似站在一旁看着，只见他笔下字字句句，既有军情急报，也有百姓安置之策，不由得暗自点头，难怪能受到朝廷上下的赏识，这吴玠，果然是文武双全的帅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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