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的手机在深夜震动，王桂香发来的视频里，山崎雄一的签名清晰如刀。
“他们逼强子签的！还逼他找灵泉！”老妇人嘶哑的声音穿透屏幕。
姜芸攥紧绣针，指尖泛白：“立刻报警，保护王姨！”
警笛声撕裂夜空时，山崎的同伙正踹开王桂香的房门。
混乱中，打手撞翻了煤油灯，火舌舔上那份伪造的协议——
焦黑的纸页上，“灵泉空间”四个字，在火光中诡异地发亮。
合作社的值班室里，台灯的光晕在林晓的圆框眼镜上投下一片模糊的亮斑。她正伏在桌上，逐字核对明要提交给县扶贫办的“化学固色技术推广报告”，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是这深夜里唯一的声响。突然，口袋里的手机猛地一震，发出短促而急促的嗡鸣，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晓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王桂香”三个字。她微微一怔，这个时间点，那个沉默寡言、总是带着点怯懦的老妇人怎么会发消息？带着一丝疑惑，她点开了微信。
一条视频，一张照片。
视频画面抖动得厉害，光线昏暗，背景是王桂香那间破败的土屋。镜头先是晃过一张病床上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人——是张强！紧接着，镜头猛地抬起，对准了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男人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手里举着一份文件，声音清晰而冰冷地传来：“……这是你儿子张强亲笔签名的《绣品独家供应协议》……白纸黑字写着……独家供应给山崎株式会社……还迎…他会尽力获取‘灵泉空间’的具体位置信息……作为附加服务……”
视频的最后，是男人轻蔑的冷笑和转身离去的背影。
林晓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几乎要捏碎手机。她颤抖着点开下一张照片——是那份协议的签名特写！乙方签名处，那个清晰、流畅、带着一丝跋扈笔迹的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她的眼底：山崎雄一！
“山崎……灵泉空间……”林晓失声喃喃，圆框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灵盖，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她终于明白了！张强偷卖绣品，根本不是简单的贪财！他是被胁迫的！而且，山崎的目标，根本不止是那几件绣品，他们觊觎的，是姜芸师姐赖以立足的根本——那个充满神秘力量的灵泉空间！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冰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几乎是扑向桌上的座机，手指因为剧烈的颤抖而几次拨错了号码。终于，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姜芸带着睡意的、却依旧清冽的声音：“林晓？出什么事了？”
“师姐！出大事了！”林晓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变调，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王姨发来了视频和照片！是山崎的人！他们逼张强签了协议！协议上有山崎雄一的签名！他们……他们还逼张强找灵泉空间的位置！王姨有危险！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她！”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林晓甚至能听到姜芸那边，极其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粗重呼吸声。几秒钟后，姜芸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冰冷，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立刻报警！告诉他们，山崎株式会社的人涉嫌敲诈勒索、非法拘禁、企图窃取国家非遗核心秘密！地址是张强家，王桂香那里！快！让他们立刻派人去保护王姨！”
“好！我马上打！”林晓毫不犹豫地应道，声音带着哭腔。
“还有，”姜芸的声音顿了顿，那冰冷的决绝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晓，你也心。山崎的人……可能不止在王姨那里。”
“我知道！”林晓挂断电话，立刻拨打了110。她用尽全身力气，将王桂香发来的证据、山崎的阴谋、张强的处境，清晰、快速、条理分明地报告给接线员。挂断报警电话，她立刻又拨通了合作社保安队长的电话，让他立刻带人去王桂香家附近警戒。做完这一切，她才感到一阵虚脱，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紧紧攥着手机，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圆框眼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祈祷着警察能快点，再快点……
王桂香的土屋，此刻像一个被投入沸水的罐子。
就在林晓报警后的十几分钟，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由远及近，狠狠砸在泥泞的路上。紧接着，是粗暴的、如同野兽般的砸门声！
“砰！砰！砰！”
“王桂香！开门！我们知道你在里面！别耍花样！” 黑西装男人凶狠的咆哮穿透薄薄的门板，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和杀意。
王桂香蜷缩在墙角，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死死抱着怀里那个装着嫁衣碎片的布包，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知道，山崎的人发现她传递了消息！他们来灭口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那扇破门被踹开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腐朽的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踹开，门轴断裂，发出刺耳的呻吟。黑西装男人和那个铁塔般的打手如同两尊凶神，堵在了门口。屋外惨淡的月光勾勒出他们狰狞的轮廓。
“老东西！你竟敢背叛我们！”黑西装男人眼中凶光毕露，像发现了猎物的鬣狗，一步步逼近，“把协议交出来！还有你的手机！”
打手则像一头沉默的蛮牛，直接冲向墙角的王桂香，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劲风，朝着她的脖子狠狠抓来！
“啊——！”王桂香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本能地用身体护住怀里的布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尖锐、刺耳、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如同划破夜空的利剑，猛地撕裂了村的宁静！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威严和力量！
冲向王桂香的打手动作猛地一滞！黑西装男人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惊愕和慌乱取代！他们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扭头望向窗外。
“警察！快走！”黑西装男人反应极快，低吼一声，转身就想往外冲。
打手也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他猛地一挥手，竟狠狠砸向桌上那盏唯一的光源——昏黄的煤油灯！
“哐当！哗啦——！”
玻璃灯罩应声碎裂，里面的煤油泼洒出来，瞬间被打手砸落的灯芯点燃！
“轰！”的一声，一团橘红色的火苗猛地窜起，如同饥饿的毒蛇，瞬间舔上了旁边木桌上的杂物，也舔上了那份摊开的、伪造的《绣品独家供应协议》！
“快走！”黑西装男人又惊又怒，一把拽住还想再砸东西的打手，两人像受惊的兔子，顾不上火势，撞开摇摇欲坠的门框，狼狈不堪地冲进了外面浓重的夜色里。
王桂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看着桌面上迅速蔓延的火舌，看着那份在火光中剧烈扭曲、卷曲的协议，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她才猛地惊醒，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扑火。
“王姨！王姨！你没事吧？”林晓焦急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她带着两个合作社的保安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屋里的火势和瘫坐在地、惊魂未定的王桂香。
“快！灭火！”林晓大喊一声，毫不犹豫地抓起墙角一件破旧的棉袄，冲到桌前，狠狠拍打那团正在吞噬协议的火焰！保安也立刻行动起来，用盆里的水泼向火源。
火势很快被控制住了。浓烟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林晓抹了一把脸上的烟灰，冲到王桂香身边，心翼翼地扶起她：“王姨！你怎么样？山没有？”
王桂香浑身都在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不出话，只是死死地抓着林晓的胳膊，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茫然。
林晓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目光却死死盯向桌面。那份协议，大部分已经被烧成了焦黑的灰烬，只有靠近边缘的一角，因为被林晓及时扑打，还残留着一些焦黑的纸片。在火光尚未完全熄灭的余烬映照下，那焦黑的纸页上，有几个用浓墨写就的、尚未完全焚毁的字迹，在跳跃的火光中，竟诡异地闪烁着一种暗红色的微光，如同恶魔的眼睛。
林晓的心猛地一沉，她凑近了些，借着保安手电筒的光，仔细辨认着那残存的字迹。那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再次狠狠烫进她的眼底——
灵泉空间！
一股比刚才更深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林晓全身！山崎不仅知道灵泉的存在，他们甚至将这个秘密堂而皇之地写进了胁迫协议！这明什么？明他们对灵泉的了解，可能远超她们的想象！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们还知道多少？这焦黑的四个字，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撕开了平静表象下汹涌的暗流，预示着一场围绕灵泉空间的、更加凶险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就在这时，刺眼的警灯终于照亮了院门口。几名警察迅速冲了进来，控制了现场。
“谁是报警人？现场什么情况？”为首的警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屋内。
林晓立刻站起身，扶着还在发抖的王桂香，迎了上去：“警官，是我报的警！这位是王桂香阿姨，她遭到了山崎株式会社人员的敲诈勒索和人身威胁！他们还纵火企图毁灭证据！这是他们胁迫张强签的协议残片！”她指着桌上那焦黑的一角，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警官接过林晓递来的手机，仔细查看了王桂香发来的视频和照片，又看了看桌上那焦黑的协议残片，脸色变得极其凝重。他立刻命令手下封锁现场，勘察取证，并安排人将惊魂未定的王桂香和张强（在警察到来前，张强被林晓安排的保安转移到了安全处）带回派出所做笔录。
“林晓同志，”警官转向林晓，语气严肃，“你们提供的证据非常重要。山崎株式会社涉嫌多项严重犯罪，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不过，从目前情况看，对方手段狠辣，而且显然对你们合作社的核心秘密——这个‘灵泉空间’——有所图谋。你们，尤其是姜芸同志，必须提高警惕，加强防范！我们也会安排警力在合作社附近加强巡逻。”
“谢谢警官！我们一定心！”林晓郑重地点头，心中却沉甸甸的。她看着警察忙碌的身影，看着王桂香被搀扶着走向警车时那依旧惊恐未定的眼神，再低头看看手机屏幕上，那份焦黑协议上“灵泉空间”四个字的特写照片，一股巨大的压力和未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淹没了她。
警笛声再次响起，载着王桂香和张强的警车消失在夜色郑林晓站在被砸得一片狼藉、还残留着焦糊味的土屋门口，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姜芸的名字还停留在通话记录的顶端。她知道，师姐一定在等消息。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师姐……王姨和张强被警察保护起来了……山崎的人跑了……他们……他们放火烧了协议……”林晓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决心，“但是……师姐……协议没烧完……‘灵泉空间’那四个字……还在……”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林晓自己知道，这沉默背后，是怎样惊涛骇浪般的冲击和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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