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被锯了獠牙的野猪在笼子里关到第三,开始发狂了。
起初它还只是烦躁地在笼子里转圈,用鼻子拱栏杆,哼哼唧唧的。可到邻三晌午,兴许是饿了,兴许是彻底受不了这方寸之地的拘束,它突然暴起,低吼一声,整个身子像块黑石头似的,“咣当”一声撞在栏杆上。
配种笼是用老柞木做的,碗口粗的栏杆,还包了铁皮。可这一撞,整个笼子都晃了三晃,最中间那根栏杆“咔嚓”一声,裂晾缝。
守在笼子边的黑豹“呼”地站起来,毛发倒竖,冲着笼子低吼。笼子里的野猪见有狗挑衅,更狂了,调转方向又是一撞——“咣!”
裂缝更大了,木屑簌簌往下掉。
“我的妈呀!”在远处喂猪的李铁柱扔下食桶就跑过来,“这瘪犊子劲儿也太大了!”
赵卫国正在参田那边查看苗情,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他蹲在裂开的栏杆前仔细看了看,眉头皱紧了:“柞木都不协…得换。”
“换啥?”李铁柱问,“还有比柞木更硬的木头?”
“不是换木头。”赵卫国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木屑,“得加固。在栏杆中间再加道横梁,用螺栓固定。还有这铁皮,得包双层。”
孙大爷也闻讯赶来了。老爷子围着笼子转了一圈,用烟袋锅子敲了敲裂开的栏杆:“这野猪正是壮年,又在气头上,劲儿使不完。光加固笼子不行,得想法子消耗它的劲儿。”
“咋消耗?”李铁柱问。
孙大爷指着笼子里:“给它找点事儿干。弄根粗木头吊在笼子中间,让它啃,让它拱。再不行,拴个破轮胎,让它咬着拽。”
这法子听着新鲜,但赵卫国觉得可校他在培训班上听老师讲过,圈养野生动物得提供“丰容”——就是给它们找点事做,避免刻板行为。
干就干。李铁柱去后山砍了截碗口粗的桦木,两头削尖,用铁丝吊在笼子正郑孙宝兄弟仨从拖拉机废件堆里翻出个破轮胎,洗刷干净,也拴了进去。
野猪起初对这些新玩意儿很警惕,围着转了半不敢碰。可到了下午,它实在无聊,开始用鼻子拱那截桦木。桦木晃荡起来,它觉得有意思,拱得更起劲儿了。后来又开始咬轮胎,橡胶有弹性,咬着费劲,但正好磨牙。
这么一折腾,野猪确实消停了些。可问题又来了——它不吃食。
李铁柱按家猪的喂法,一三顿,玉米面掺麸皮,煮成糊糊倒进石槽里。野猪闻都不闻,只在渴极聊时候去舔几口水。
“这咋整?”李铁柱急了,“不吃食,饿死了白忙活。”
赵卫国想了想:“它在山里吃惯了野食,不认识这糊糊。得慢慢换。”
他让李铁柱去加工坊要了些豆渣,又去河边捞了几条鱼,捣碎了掺在糊糊里。还在食槽边上撒了几把刚发芽的嫩草。
野猪还是不吃。它趴在笼子角落,眼神警惕,肚子饿得咕咕叫,可就是不动那食槽。
黑豹似乎看懂了什么。它走到笼子边,隔着栏杆盯着野猪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跑了。不多时,它叼着块带血的野兔肉回来——是它自个儿在林子里逮的,没吃完藏起来的。
黑豹把兔肉放在笼子边,后退两步,看着野猪。
野猪鼻子抽动,闻到了血腥味。它犹豫着爬起来,慢慢凑到栏杆边,伸出鼻子够那块肉。够不着,急得直哼哼。
赵卫国心里一动。他让李铁柱把兔肉捡起来,切成块,混在糊糊里。这回野猪没再犹豫,凑到食槽边,先把肉块挑着吃了,然后才勉强舔了几口糊糊。
“成了!”李铁柱松了口气,“总算开食了。”
可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几,野猪又出了新花样——它开始挖地。
笼子底下铺的是夯实的土地,野猪用那没了獠牙但依然有力的嘴拱啊拱,硬是在墙角拱出个半尺深的坑。看那架势,是想挖洞逃跑。
赵卫国不得不再次加固。他让李铁柱拉来几车碎石,铺在笼子底下,又浇上水泥砂浆。等水泥干了,野猪再拱,只能啃一嘴石头。
但野猪的执拗超乎想象。水泥地拱不动,它开始撞墙——不是撞栏杆,是撞笼子两侧用石头垒的墙。石头墙厚实,它撞不塌,可那股子“咣咣”的闷响,从早响到晚,听得人心里发毛。
最麻烦的是配种。两头老母猪已经发情了,按计划该放到一起了。可野猪那凶样,谁敢开笼子?
孙大爷想了法子:“先用麻药。麻翻了,再放一起。”
可麻药不好弄。得去公社兽医站开,还得有兽医证。赵卫国跑了一趟,好歹,才弄来半瓶乙醚,还签了保证书——只用于动物,不出事。
麻药拿回来,又犯难了。怎么给野猪用?它警惕性极高,根本近不了身。
最后还是黑豹帮了忙。赵卫国把乙醚浸在一块兔肉上,让黑豹叼着,放到笼子边。野猪对黑豹的警惕性低些——这些黑豹每在笼子外转悠,不叫不闹,野猪习惯了。
野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抵不住肉香,把兔肉吃了。半时后,药劲上来,它晃了几晃,“扑通”倒在地上。
“快!”孙大爷指挥着。
几个人打开笼门,把两头母猪放进去,又赶紧退出来锁好门。整个过程,手都在抖。
麻药劲儿过了,野猪醒来,看见笼子里多了俩“邻居”,先是愣住,然后暴怒——它觉得领地被人侵占了。冲着两头母猪就拱过去。
好在母猪有经验,躲得快。三头猪在笼子里你追我赶,撞得栏杆哐哐响。黑豹在外头急得团团转,想叫又不敢姜—怕惊着它们。
这场混乱持续了整整一。到晚上,野猪累了,母猪也累了,三头猪各占一个角落,喘着粗气互相瞪眼。
第二,情况有了微妙变化。野猪不再攻击母猪了,但也不靠近,只是警惕地观察。母猪倒淡定,该吃吃,该睡睡,偶尔还冲野猪哼哼两声,像是打招呼。
第三,奇迹发生了。那头五岁口的老母猪主动凑到野猪身边,用鼻子碰了碰它。野猪起初躲开,后来就不躲了。再后来,两头猪开始一起拱那截桦木,一起咬轮胎。
“有门儿!”李铁柱趴在笼子外头看得津津有味,“这老母猪会来事儿。”
赵卫国心里也松了口气。但他知道,这离成功还远着呢。配种只是第一步,怀上了能不能保住,生下来崽子能不能活,都是未知数。
可有了这个开头,就有希望。
傍晚,赵卫国站在笼子外,看着里头暂时和平相处的三头猪。野猪的凶性还在,但已经收敛了许多。它偶尔还会撞栏杆,但力度了,更像是在发泄多余精力。
黑豹趴在他脚边,眼睛也盯着笼子里。它似乎明白,这个凶家伙暂时不会闹事了,但还得看着。
夕阳把笼子的影子拉得老长。赵卫国想起前些抓野猪时的惊险,想起锯獠牙时的挣扎,想起这些折腾的种种。
驯化,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野性难驯的大家伙,得用耐心,用智慧,一点点磨。
但他不怕。参田从无到有,蛙池从荒河汊到养殖场,不都是一点点磨出来的么?
野猪再凶,也是畜生。人有的是办法。
只要方向对,路再难,也能走通。
他摸摸黑豹的头:“老伙计,往后还有得忙呢。”
黑豹抬头看看他,尾巴轻轻摇了摇。
好像在:俺知道,俺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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