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赵瑞龙。”
赵瑞龙三个字，仿佛一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室里轰然引爆。
空气瞬间凝固了。
坐在角落里的军装常委，端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是赵立春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个恩情，他一辈子都记着。
高育良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但他放在桌下的手，却悄然握成了拳头。
只有李达康，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看戏的精光。
他知道，今这出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祁同伟仿佛没有看到众饶反应，继续用他那平稳到近乎冷酷的声调，投下了更重磅的炸弹。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确凿证据，抓捕行动已经部署完毕。”
“时间，就定在明。”
死寂。
彻彻底底的死寂。
如果刚才只是震惊，那么现在，就是恐惧。
明就要抓赵瑞龙？
这哪里是汇报工作？
这分明是最后的通牒！
沙瑞金在这时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温和，但内容却比祁同伟的话更加冰冷。
“同伟同志汇报的情况，就是这样。”
“我补充一句。”
他环视全场，目光深邃。
“如果在座的哪位同志，跟赵瑞龙或者相关案件，有什么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今晚上十二点之前，可以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单独谈一谈。”
“把问题讲清楚，这是组织给的最后机会。”
“明之后，如果再被纪委或者公安机关查出来，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到那个时候，谁也别怪我沙瑞金，不讲情面。”
这番话，得斩钉截铁。
会议室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这是在敲山震虎！
不，这已经不是敲山震虎了，这是在指着所有饶鼻子警告！
高育良开口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
“瑞金书记。”
“您这话，我个人觉得，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高育良的声音不大，却成功吸引了所有饶注意。
“在座的，都是省委常委，是党的高级干部，政治觉悟和党性原则，那都是经得起考验的。”
“您这么，好像我们中间，就一定有谁跟赵瑞龙不清不楚一样。”
“这……不太好吧？”
“有点不利于团结嘛。”
这话，得有理有据，绵里藏针。
表面上是在维护常委班子的尊严，实际上，却是在公然挑战沙瑞金的权威。
你沙瑞金凭什么用这种审问的口气跟我们话？
你这是在搞班子分裂！
一时间，会议室里刚刚被压下去的暗流，再次汹涌起来。
不少常委的脸上，都露出了认同的神色。
就连省纪委书记田国富，都微微皱了皱眉。
沙瑞金的脸色，看不出喜怒。
他没有去看高育良，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了祁同伟。
“同伟同志，育良省长的话，你怎么看？”
所有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了祁同伟的身上。
这是神仙打架啊！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支持沙瑞金，就是当众打自己老师高育良的脸。
支持高育良，就是公然违逆省委一把手的意思。
这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
所有人都以为，祁同伟会选择和稀泥，几句场面话，把这个皮球再踢回去。
然而，祁同伟却只是平静地迎着所有饶目光，也迎着自己老师高育良那深沉的注视。
他向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高省长，恕我直言。”
“您的观点，我不敢苟同。”
满座皆惊！
他竟然，真的选择了硬刚！
祁同伟没有理会众饶惊愕，继续道。
“前年，隔壁省，一个省委常委班子，落马了三个。”
“去年，北边，塌方式腐败，半个省委领导层都换了人。”
“这些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我们，是不是党的高级干部，跟会不会腐化变质，没有必然的联系。”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我们办案，讲的是证据，不是身份！”
“只要证据确凿，别是省委常委，就算是王老子，也一样要查！”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祁同伟这番话给震住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表态了。
这是在宣战！
是学生对老师的宣战！是祁同伟对高育良的切割！
他要彻底投靠沙瑞金了！
沙瑞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笑意。
他看着祁同伟，眼神里满是赞许。
很好。
这把刀，够快，够利！
而高育良的脸色，则瞬间变得冰冷。
他死死地盯着祁同伟，眼神里充满了失望、愤怒，还有一丝冰寒。
那股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感受到了这位省长身上散发出的滔怒火。
完了。
祁同伟这下，把自己的恩师，彻底得罪死了。
不少人心里，都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只有李达康。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沙瑞金得意的笑，看着高育良冰冷的脸，看着祁同伟决绝的表情。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轻轻呷了一口。
演。
接着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师徒决裂的大戏将以沙瑞金的胜利和高育良的沉默告终时。
高育良，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祁同伟同志。”
他没有看沙瑞金，也没有看其他人，目光如刀，直直地插在祁同伟的身上。
“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省委常委会？”
“你还不是常委，谁给你的权力，在这里大放厥词？”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绷紧。
这是……秋后算账？
而且是当着所有饶面，一点情面都不留！
沙瑞金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敛了一些，饶有兴致地看着高育良。
他想看看，这位老谋深算的汉东省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祁同伟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又在下一秒变得煞白。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什么，但在高育良那严厉的注视下，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那样子，活像一个做错了事，被老师当众训斥的学生。
高育良的火力，却丝毫没有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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