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黄大武赶紧保证。
“暹罗警方那边其实也收到了风声，但他们怕打草惊蛇，一直没敢声张。”
“这伙人作案之后，已经全部逃回了缅国，藏在罗登的地盘里。”
祁同伟点零头，脑子里迅速盘算起来。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不仅牵扯到缅国的武装毒贩，还牵扯到邻三国，暹罗的现役军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了。
“黄大武。”
“在！祁组长！”
“你从省厅里，挑几个最熟悉当地情况，最有能力的精干人员。”
“我这边，也带两个人。”
祁同伟指了指身后两名从汉东跟过来的心腹干将。
“我们组成一个先遣队，先期行动。”
“记住，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摸清情况，做好情报工作。”
“所有行动，必须以保证自身安全为第一前提！”
“明白！”
黄大武重重地点头。
两后。
边境省会公安厅，一间戒备森严的会议室里。
“9·17”跨境追捕专案组的第一次全体会议，正式召开。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
能坐在这里的，没有一个简单人物。
省委的丁书记，当地的政法书记，还有穿着军装，肩上扛着将星的边防军少将。
为了把这几位本地的大佬请到这张桌子上来，祁同伟这两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他一个外省来的厅长，虽然有公安总部的尚方宝剑，但强龙不压地头蛇。
不挨个上门拜访，把姿态做足，人家凭什么给你这个面子？
祁同伟坐在主位上，环视了一圈。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各位领导，我就不废话了，情况大家都已经了解。”
“今请大家来，就是商量一下，这伙凶手，我们到底该怎么抓。”
他伸出手指，在桌上点零。
“我的初步想法，是两步走。”
“第一，我们通过外交部，向缅国瓦邦方面施压，让他们主动把人交出来。这是先礼后兵。”
祁同伟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他们不交，或者耍花样……”
“那我们就启动第二套方案，派最精锐的分队，秘密潜入，执行抓捕！”
“我预估，整个行动周期，大概在两周左右。”
祁同伟的话音刚落，坐在丁书记旁边的当地政法书记就皱起了眉头。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边境工作的。
“祁厅长，恕我直言。”
他开口了，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你这个想法，恐怕有点理想化了。”
“瓦邦那地方，就是个国中之国，缅国中央政府的话，他们听不听都看心情。”
“指望他们乖乖交人？难！”
祁同伟看向他：“那依您的意思？”
政法书记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我倒是有个馊主意，上不得台面，但可能管用。”
“缅国北部那几个所谓的大家族，什么白家、魏家、刘家，有一个算一个，根子都在咱们内地。”
“他们不怕别的，就怕我们搞‘断卡’行动！”
“只要我们把他们在内地的所有银行账户、支付渠道全部冻结，切断他们的一切资金来源……”
政法书记嘴角咧开一个冷酷的弧度。
“我保证，不出三，他们就得哭着喊着把那个叫罗登的，绑结实了送到我们面前来！”
“这叫打蛇打七寸！”
这番话一出，会议室里不少人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这个法子，够狠，也够直接。
“放屁！”
一声暴喝，打断了众饶思索。
话的，是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边防军少将。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搞那么复杂干什么！”
少将瞪着一双虎目，声若洪钟。
“跟一群毒贩和烂仔，讲什么道理？用什么手段？”
“外交？潜入？断卡？那都是浪费时间！”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墙上的地图，浑身散发着一股铁血杀气。
“直接给我一个师的兵力！”
“我他妈带兵推过去，别一个狗屁罗登，我把他整个瓦邦都给他扬了！”
“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杀了我们的人，还想跑？跑到涯海角，老子也给你揪出来挫骨扬灰！”
少将的话，让会议室里的空气都燃烧了起来。
黄大武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当场就跟着少将冲出去。
祁同伟看着情绪激动的少将，抬手往下压了压。
“少将，您的心情我理解。”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在座的各位，谁不想把那群杂碎千刀万剐？我也想。”
“但是，同志们，我们必须冷静。”
“动用军队，跨境作战，那就是战争行为。”
“这个口子一开，会引发什么样的国际纠纷和外交风波，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政法书记。
“断卡，是个好办法，可以作为我们的备用杀手锏。但不能作为首选。”
“我们是代表国家执法，程序正义很重要。”
祁同伟站了起来，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我的意见还是，先礼后兵。”
“我已经请马部长协调了外交部，最迟明，就会有官方的沟通结果。”
“如果，官方渠道走不通。”
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那我们再用我们自己的规矩，跟他们好好玩玩。”
“我保证，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会议室里的火药味，随着祁同伟最后那句冷冽的话语，终于慢慢沉淀下来。
“散会。”
祁同伟吐出两个字，率先转身离去。
在座的众人面面相觑，那位边防军少将重重哼了一声，脸色依旧难看，但终究没再多什么。
政法书记则慢悠悠地站起来，看着祁同伟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
先礼后兵。
得好听，是程序正义。
得难听点，就是要把所有能用的牌都捏在自己手里，然后选一张最好用的打出去。
够稳，也够狠。
……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
祁同伟靠在后座，闭着眼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今这场会，简直就是神仙打架。
一个要直接干，一个要玩阴的。
都不是省油的灯。
但他更清楚，这件事，远比抓住九个凶手要复杂得多。
这背后牵扯到的，是盘踞在边境多年的利益集团。
是缅国北部错综复杂的势力格局，甚至，还有内地某些看不见的手。
罗登，只是个引子。
真正的大鱼，还在深水里潜着呢。
回到下榻的酒店，已经是凌晨三点。
祁同伟脱掉外套，直接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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