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舷窗洒进房间时，苏白就已经醒了。
她侧过身，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男人。
睡梦中的陆枭，脸上那道凌厉的疤痕似乎都柔和了几分。
摇篮里，女儿朝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像一只满足的奶猫。
苏白的心底一片柔软，她心翼翼地起身，不想惊动这一大一。
然而，就在她刚刚下床的瞬间，房间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又被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警卫员王敲门的声音。
“团长！”
床上的陆枭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一秒，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瞬间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警醒，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迷蒙。
“等下。”他沉声应道。
陆枭翻身下床，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随手抓过衬衣套上，大步拉开了房门。
“团长，京城特急密电。”
陆枭接过电报，目光迅速扫过。
只是一眼，他周身的气场便骤然一变。
苏白走了过来，什么都没问，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陆枭看完电报，抬起头，黑沉的目光落在苏白脸上。
“‘镇海一号’，失联了。”
苏白瞳孔微微一缩。
“镇海一号”！那艘押送着“湿婆”的驱逐舰！
“失联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次通讯是在六时前。”陆枭的声音冷得像冰，
“十五分钟前，舰队指挥中心确认，‘镇海一号’在雷达上消失，所有通讯频道呼叫，均无应答。”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失联海域，风平浪静。”
“爸的命令，”陆枭看着她，继续道，“命令我部，立刻全速前往失联海域，不惜一切代价，查明真相。”
……
三个时后，“探索一号”抵达了目标海域。
海风和煦，阳光明媚，一切都正常得让人心头发慌。
然后，他们看见了它。
那艘失联的“镇海一号”，就那么静静地漂浮在前方不远的海面上。
“呼疆镇海一号’！这里是‘探索一号’！收到请回答！”
“呼疆镇海一号’！收到请回答！”
通讯兵的声音在驾驶室里一遍遍地回响，可回应他的，永远只有一片死寂的电流声。
陆枭举着望远镜，面沉如水。
通过高倍镜头，他能清晰地看到“镇海一号”的甲板。
空无一人。
但在那干净的甲板上，却残留着大片大片诡异的暗红色斑点。
“准备登船。”陆枭放下了望远镜，声音冷硬。
一支由“水鬼”队员组成的精英队，迅速集结。
苏白也走了过来。
陆枭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地披在了她的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突击艇破开海浪，高速接近那艘幽灵般的驱逐舰。
越是靠近，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就越是清晰。
“一组清空甲板！二组控制舰桥！三组搜索动力舱！四组跟我来！”
“水鬼”队长，那个代号“山猫”的汉子，第一个顺着绳梯攀上了甲板，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
陆枭紧随其后，他回过头，朝下面的苏白伸出手。
苏白将手搭在他的掌心，借力攀了上去。
脚踩在“镇海一号”甲板上的那一刻，一种冰冷的感觉，瞬间从脚底传来。
苏白低头，看到那些暗红色的斑点。
在她的感知里，这些根本不是什么铁锈。
这是一种……能量的残骸。
“报告！舰桥安全！无人！”
“报告！动力舱安全！设备完好，但已停机！”
“报告！弹药库安全！”
通讯器里，传来各个组的汇报声。
整艘战舰，就像一个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空壳。
陆枭的眉头越皱越紧。
“人在哪里？”
就在这时，一个队员带着惊疑不定的声音从下层船舱传来。
“队长！这里……这里有情况！”
陆枭和苏白对视一眼，立刻带着人冲了过去。
他们在一间餐厅里，找到了“镇海一号”失踪的船员。
足足上百名水兵和干部，全都挤在这间不大的餐厅里。
他们没有被捆绑，也没有受伤。
但所有人都蜷缩着身体，或蹲在地上，或挤在角落，一个个双目无神，脸色惨白，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喂！醒醒！”
“山猫”冲上去，抓住一个年轻战士的肩膀用力摇晃。
那个战士的瞳孔涣散，只是一个劲地哆嗦，嘴里反复念叨着。
“雨……下雨了……红色的雨……”
“沙子……他变成了沙子……哗啦一下……全没了……”
陆枭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一个角落。
“镇海一号”的舰长，一个四十多岁、经验丰富的老海军，正抱着头，将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全身抖得像筛糠。
陆枭大步走了过去，蹲下身。
“抬起头来。”
舰长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地抬起头，那是一张被恐惧彻底扭曲的脸。
当他看清陆枭的面容时，涣散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陆团长……”
他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魔鬼……我们遇到了魔鬼……”
半个时后，在医护人员的紧急处理下，大部分船员的情绪，总算稍微稳定了一些。
陆枭在舰长室里，听完了舰长和几名军官断断续续的讲述。
诡异的红云。
腐蚀金属的红雨。
囚室里响起的警报。
以及……那个代号“湿婆”的囚犯，在众目睽睽之下，活生生化成一堆流沙的恐怖景象。
“技术人员已经去检查了那堆……沙子。”舰长端着一杯热水，手还在抖，“分析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连一丝dNA残留都找不到，就像……就像那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线索，在这里彻底中断了。
一个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超自然现象。
陆枭听完，沉默了很久。
他走出舰长室，看到苏白正站在船舷边，眺望着远方的海面。
他走到她身边。
“都听到了？”
“嗯。”苏白应了一声。
她转过头，看着陆枭，那双清澈如深海的眼眸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冷静的分析。
“这不是超自然，这是一种我们还不理解的技术。”
着，她闭上了眼睛。
她的意识，如同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她将感知沉入这片被“净化”之雨污染过的海域。
在常规声呐根本无法探测到的，近万米深的海床上，她“看”到了。
那是一个已经彻底损毁的装置。
外形像一只金属构成的水母，直径约莫两米，半透明的伞盖已经碎裂，无数精密的线路和构件暴露在外，闪烁着最后微弱的能量电弧。
它已经自毁了。
但它的核心，一个拳头大的能量源，还在散发着一种苏白无比熟悉的波动。
那种波动，与当初在东海前哨，那个代号“塞壬”的装置，同出一源！
然而，就在苏白准备进一步探查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截然不同的残留波动。
苏白猛地睁开了眼睛，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她转头看向陆枭，眸光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找到那个‘净化’装置的残骸了。”
“在海底一万米。”
“它和‘塞壬’是同源技术。”
她顿了顿。
“但是，它多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东西……一种，类似于空间跳跃的能量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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