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梭破开最后一层沙暴，机身微微一震，舱内灯光恢复稳定。窗外风沙退去，枯黄的荒草开始零星出现，远处地平线浮现出干裂河床的痕迹。飞行器底部符文阵轻鸣一声，进入平稳巡航状态。
夜澜坐在主位，手按在玉简上。那红点又偏移了一次，几乎滑出南荒边境范围。他没有再尝试校准，而是闭上了眼睛。
雷嗔盘坐在舱顶，雷云散去，头顶只剩一圈微弱电弧流转。他睁开眼，盯着夜澜背影：“你又在搞什么？”
没人回答。
幽瞳伏在夜澜肩头，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她没打喷嚏，但尾巴悄悄卷紧了他的手臂。
铁无锋盯着仪表盘，核心炉温度仍在缓慢上升。他低声：“材料撑不了太久，最多还能飞三。”
白枭手指搭在琴弦上，盲眼朝向前方灰蒙蒙的空。他的指尖敲了两下，音波探路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眉头微皱。“前面三百里，气运断口还在扩大。”
就在这时，夜澜呼吸节奏变了。
他不再随飞行颠簸起伏，反而像沉入深水般平稳下来。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共鸣，仿佛体内有某种力量在应和外界波动。
雷嗔察觉到了异样，翻身落地，站在通道口：“他怎么了？”
“别打扰。”白枭抬手制止，“他在连塔。”
夜澜识海深处，幻塔虚影缓缓浮现。第八层依旧封闭，纹丝不动。但第六层却因刚才气运断裂引发的地震荡，出现了细微裂痕。
他知道机会来了。
双生灵脉同时运转，冰寒与雷霆之力交织成流，顺着神识注入塔基。与此同时，幽瞳发间的月牙簪忽地一颤，一丝极淡的银光溢出，飘向夜澜识海。
那是月神残息。
两股力量交汇，轰然撞上第六层门户。
“开！”
一声低喝在识海炸响。
塔门震动，尘封多年的锁链崩断，一道银光冲而起。整个幻塔第六层——机洞悉之境，首次开启！
空间如镜面破碎，无数画面碎片翻涌而出。未来、过去、可能、虚妄……万千轨迹交织成网，扑面而来。
夜澜稳住心神，只问一句：“当前最迫近之危，源于何方？”
银光一闪，万象归寂。
他看见一片无边冰原，极北之地，万古不化的寒川之上，一道巨大裂缝正在缓缓张开。黑色雾气从缝隙中渗出，冻结在冰壁上的古老符文一块接一块剥落，像是被无形之手抹去。
画面没有声音，也没有时间标记。但他清楚感受到一股压迫感，仿佛整个玄灵界的根基都在动摇。
寒意顺着神魂蔓延，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他猛地睁眼，呼吸一滞，手指死死扣住座椅扶手。
“怎么了？”雷嗔一步跨到面前，“看到什么？”
铁无锋也转过头：“是不是出事了？”
夜澜没立刻回答。他低头看了眼玉简，那个偏移的红点依然存在，位置恰好与幻象中冰川裂痕的方向吻合。
白枭忽然拨动琴弦，三声短促音节响起。摩斯密语传入夜澜耳中：**“方位一致。”**
夜澜缓缓松开手，抬头看向窗外。
乌云仍在聚集，远方际昏暗如墨。
“不是现在要处理的事。”他，“是将来必至的劫。”
“什么意思？”雷嗔皱眉，“你看到什么了？”
“北冥方向。”夜澜声音低沉，“冰川裂开，封印松动。那不是普通的灾变，是整个界域的根基在崩塌。”
舱内一时安静。
铁无锋握紧操纵杆：“我们要调头吗？”
“不。”夜澜摇头，“现在回去没用。我们还没找到塔心石，第八层打不开，谁去都是送死。”
“可要是那边出了问题……”
“所以从今起，每三我要用一次机洞悉。”夜澜打断他，“看它变化，等它成型。等时机到了，我们再动手。”
白枭点头：“我能配合探测气运流向，提前预警。”
幽瞳这时抬起头，三尾轻轻摆动。她没话，只是把脸贴回夜澜肩头，像是确认他还好。
雷嗔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咧嘴一笑：“行吧，反正你往哪走我就劈哪。”
夜澜终于露出一丝放松神色。他伸手拍了拍肩上的毛球，然后重新望向窗外。
南荒的植被带越来越清晰，枯树之后隐约可见一座倒塌的哨塔，半埋在沙土里。那是他们规划路线上的第一个补给点。
穿云梭继续前行，引擎低鸣。
夜澜闭上眼，再次沉入识海。这一次，他没有强行窥探未来，而是检查第六层的状态。
机洞悉空间悬浮着一枚银色光球，静静旋转。旁边浮现一行字：**下次可用时间——七十二时辰后。**
他记下这个时限，退出识海。
再睁眼时，目光已变得冷静。
“调整航向。”他对铁无锋，“绕开刚才那个断口区域，保持安全距离。”
“明白。”铁无锋拉动控制杆，飞行器轻微倾斜，航线向外偏移十五度。
白枭重新抚琴，音波扩散出去，在前方空气中形成一道隐形屏障，随时准备应对突发干扰。
幽瞳蜷缩得更紧了些，耳朵始终竖着。
雷嗔回到舱顶，重新盘坐，雷云再次凝聚头顶，护航之势再度成型。
穿云梭穿过最后一段荒漠，进入南荒腹地边缘。地面开始出现零星绿意，一条干涸河道蜿蜒向前，尽头似乎藏着什么建筑轮廓。
夜澜盯着地图玉简，红点的位置再次跳动。
这次偏移幅度更大。
他刚想伸手去碰，玉简突然自动熄灭。
所有数据清空。
下一秒，屏幕重新亮起，红点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位置——不在南荒，也不在北域，而是指向西南群山深处。
铁无锋猛地抬头：“系统故障？”
白枭手指一顿，琴音戛然而止。
幽瞳耳朵猛然竖直，瞳孔瞬间裂成三勾玉。
夜澜一把抓起玉简，指节发白。
这不是偏移。
是篡改。
有人在动他们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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