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刚送走海瑞,一众官员又朝沈砚这边而来。沈砚和叶淮西一一拱手与他们辞别。
徐延年留到最后,待其他人都走了后,他凑到沈砚身边。
与刚才面对海瑞时的谨慎心,一丝不苟相比,此时面对沈砚,他多出了几分亲热与讨好。
“沈大人,下官在城西院略备薄酒,不知大人可否赏光去酌一杯?”
沈砚朝徐延年一拱手,“多谢徐大人好意,只是……”
他看向海瑞逐渐远去的软轿,“如今你我都在海大人眼皮子底下,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徐延年脸上神色微变,迅速低下头,“是,是,是下官考虑不周了……”
沈砚笑了笑,“徐大人有话不妨直。”
“这……”徐延年略迟疑,压低了声音,“今日堂上,那段玉怕是捅破了,海公若执意追查,只怕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海大人自会考量,徐大人只要不牵扯其中,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徐延年面上一僵,“……沈大人的是……海公清正,想必会一查到底,只怕……最终还要倚重沈大人之力啊。”
沈砚抱拳向上虚虚一拱,“都是在为圣上分忧罢了。”
“沈大人的是。”
马车缓缓驶出,徐延年这才招呼身后。
师爷走上前来,“老爷……”
徐延年仰头,长叹一声,“要变咯……”
师爷幽幽道:“大风大雨地,老爷还是要避一避的好。”
徐延年点点头,缓步上了轿子。
官驿门口。
叶淮西从马车上下来,差点一脚踏空。还好莫黎紧随其后,眼疾手快捞住了她。
“你怎么了?怎么自从见了海大人,就魂不守舍的。”
莫黎在她身边声。
叶淮西一惊,“我……魂不守舍?”
莫黎郑重地点头,“刚才在衙门,你看那海大饶眼神啊……”
“什么眼神?我只是见到真人海瑞有点激动而已。”
“对,就是追星的迷妹!那眼神……满满的崇拜啊……”
到最后,莫黎都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两人正在打闹,前面一道目光扫过来。
孟观耳朵灵敏的很,凑热闹不嫌事大,“谁?叶淮西,你眼里满满是谁?”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走在前面的三人:沈砚、祁韶、赵晋齐齐停住脚步,回过头。
祁韶碰碰赵晋:“我没听错吧,这叶淮西眼里有人了?”
罢,两人偷偷去瞥沈砚。
沈砚脸色有些沉,今日在堂上就发现叶淮西的不对了。他还从未在叶淮西的眼里见过那样的热切的眼神。
那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欣赏、崇敬和激动。
这叶淮西是怎么了?莫不真是对海大人……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冒出来,他甩了甩头,切断了自己可笑的想法。
“唉,老大!”
见沈砚转身进了官驿大门,祁韶喊了一声,可那人就像没听见似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照壁后。
他又碰碰赵晋,“完了,你家公子今晚上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赵晋一脸懵,“为何?”
祁韶看他片刻,一伸手勾住他肩膀,“赵兄,我有个建议,可以给你家夫人去封信,叫她可以放心了……”
叶淮西和莫黎看着前面两人勾肩搭背进去,转向旁边不嫌事大的孟观。
“孟公子,沈夫人不放心什么?”
后面几个字还没问出来,孟观已经开始左顾右盼,最后趁机溜了。
一行人进了官驿,各自回房。
已近子时。
屋内,沈砚一身常服,站在窗边。
从他的位置看出去,正好能看到叶淮西的那间屋子,烛火还未熄。
门轻响一声,祁韶走进来。
“海大人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在看卷宗。我打听过了,到应府这几日海大人未曾见客,也未曾收受任何拜帖。”
沈砚关上窗户,压低声音,“科考舞弊,事关重大,海大人今晚怕是要连夜写好奏疏,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师,只等圣旨一下,奉旨拿人。”
祁韶:“可那顾不凡至今仍下落不明,没有这个关键人证……”
沈砚:“不用等顾不凡,段玉虽能在考场内替那三人写好文章,可若没有誊录官和弥封官的合作无间,这文章怎么可能完美地复刻到朱卷上?”
祁韶恍然大悟,“所以,海大人完全可以从誊录官和弥封官身上着手查?”
沈砚:“嗯,只是这一查,可能牵扯出更多京中的人,不知圣上会如何考虑……”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三声响。
这么晚了会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祁韶去开门。
门外一身青衫的中年男人,朝二人拱手道:“沈大人,海大人有请。”
海瑞?……
海瑞房内只有一桌、一椅、一榻。桌上堆满了卷宗。
烛光下,他正襟危坐,目光如炬,落在刚进门的沈砚身上。没有寒暄,直接将一封信函推向桌案对面。
“高阁老的手书,”他声音平稳,却字字千钧,“科场丑闻动摇国本,严令‘案结于此’。”
沈砚心头一凛。
乡试归礼部管辖,而礼部侍郎正是高拱的门生——这“保全朝廷颜面”之下,保的是谁的根基,不言而喻。
他看向海瑞,这位铁面青绝不会屈从于权相。但此刻点破此事,无异于将难题抛给了自己:海瑞若抗命,需要有人将这份“抗命”的真相上达听;而他沈砚,就是这个唯一的传声筒。
沈砚没有去碰那封信。
烛火跳跃,他抬眼看向海瑞,忽然笑了。
“海大人,下官是个粗人,却也记得洪武爷《大诰》里写过——凡科场舞弊案,主犯凌迟,剥皮实草。不知高阁老这‘案结于此’,结在剥皮前,还是结在剥皮后?”
窗外惊起一阵鸦啼。
海瑞眼前一亮。
指节在卷宗上叩出三声闷响:“沈大人可知,方才那些话,已够你我去诏狱走一遭。”
“所以下官只敢在这间屋子里,在海大人您跟前一。”
沈砚俯身拾起飘落的卷宗,轻轻放回海瑞案头。
“大人若真要依阁老的意思结案,今夜就不会叫我来。您要的,不就是锦衣卫这‘密折专奏’之权么?”
他退后三步,朝海瑞躬身拱手。
“海青若要参,沈某愿作梯。”
? ?这里必须给沈大茹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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