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慢覆盖住岚风城的喧嚣。铁器街的锤声早已歇止，只剩下几家店铺门口挂着的油灯，在晚风里摇晃出昏黄的光晕。张记铁铺后院的屋内，却还亮着一盏孤灯，灯影下，韩烨正全神贯注地忙碌着。
他临时搭起的简易火炉里，炭火燃得正旺，映得他侧脸泛红。炉边的石台上，放着一柄初具雏形的灵剑，剑身由精铁混合着少量灵铁锻打而成，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热气。韩烨手里握着一支灵铁刻刀，刀尖蘸着晶莹的融灵水，正心翼翼地在剑身侧面刻画着纹路——那是“破甲”灵文的最后一笔。
自从接下那个气灵境修士的定制订单，他几乎每都利用铁铺收工后的时间赶制。“破甲”灵文比之前刻过的“锋锐”灵文复杂得多，不仅线条更曲折，对灵气的引导要求也更精准，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灵文错乱，前功尽弃。韩烨屏住呼吸，指尖稳如磐石，刻刀在剑身上游走，留下一道道细密而流畅的痕迹。当最后一个节点闭合的瞬间，剑身突然亮起一道淡金色的微光，随即又迅速隐去，只留下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成了。
韩烨长舒一口气，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襟上。他将灵剑心地放进旁边的聚灵阵盘里，阵盘上的基础符文立刻亮起，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灵剑笼罩其中，缓缓滋养着新刻的灵文。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手臂传来阵阵酸麻，这是高度集中精神和反复运力的结果。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吱呀”一声，后门被推开了。韩烨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挡在聚灵阵盘前，抬头望去。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正是张猛。
张猛显然是起夜，身上还穿着睡衣，看到屋内亮着灯，便走了过来。当他的目光扫过屋内的景象，尤其是看到石台上的聚灵阵盘和里面那柄隐隐发光的灵剑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却又一时没发出声音，只是瞪大了眼睛，来回看着韩烨和那柄灵剑，脸上写满了震惊。
韩烨知道瞒不住了，索性放松下来，对着张猛笑了笑：“张大哥，吵醒你了？”
张猛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走进屋，蹲在聚灵阵盘前，心翼翼地打量着那柄灵剑，又伸手摸了摸阵盘上发光的符文，嘴里喃喃道：“聚灵阵盘……灵文……原来……原来你会炼器！”他猛地转头看向韩烨，眼神里充满了恍然大悟，“难怪你的打铁手艺那么好，对火候和力道的掌控简直神了，我就一个普通铁匠哪有这本事……”
韩烨没有否认，点零头：“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偶然得到过一本关于炼器的古籍，自己摸索着学了些皮毛。”他没有细《工造物录》的来历，这毕竟是他最大的秘密。
张猛站起身，拍了拍韩烨的肩膀，脸上没有丝毫嫉妒，反而满是兴奋和感慨：“好子，你可真是藏得深！炼器啊……那可是器师巷那些大人物才会的本事，你年纪轻轻就有这能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难怪你之前总问我炼器工具的事，我还以为你只是好奇……”
“张大哥对我一直很照顾，我本不该瞒着的。”韩烨有些不好意思地，“只是初来乍到，根基未稳，不敢太过张扬。”
“应该的，应该的。”张猛连连点头，他在岚风城混了这么多年，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器师巷那些人眼高于顶，你一个没背景的年轻人，贸然展露炼器本事，确实容易惹麻烦。”他看着韩烨，眼神变得格外郑重，“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窝在我这铁铺里吧？”
韩烨沉吟片刻，出了自己的计划：“我想先在散市多接些订单，积累些名声和资源，等有了足够的底气，再考虑开一家自己的炼器铺。”这是他早就规划好的路，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
张猛听完，重重一拍大腿：“好想法！有志气！”他看着韩烨，眼神里充满了欣赏，“你放心，只要有我张猛在，这铁铺就永远是你的后盾。需要什么帮忙尽管开口，铁铺的炉子你随便用，材料也给你按成本价算，就当我给你搭个桥了！”
韩烨心中一暖，他能感觉到张猛的真诚。在这陌生的岚风城里，张猛的这份信任和支持，比任何资源都更让他动容。“多谢张大哥。”他郑重地，“将来若是真能成事，我绝不会忘了张大哥的恩情。”
“跟我客气什么！”张猛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你继续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对了，晚上熬夜炼器伤神，我给你留了些吃的在厨房，记得垫垫肚子。”完，他又看了一眼那柄在阵盘中缓缓吸收灵气的灵剑，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转身离开了屋。
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韩烨看着张猛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在岚风城的路，似乎比想象中要顺畅了一些。有了张猛的支持，他可以更安心地提升炼器术，朝着自己的目标稳步前进。
他走到聚灵阵盘前，看着里面的灵剑，眼神变得越发坚定。属于他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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