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秘境的光柱在韩烨眼前流转，如同地初开时的第一缕秩序。中极域域主站在他身侧，宽大的袍袖被秘境中无形的法则气流拂动，露出袖口处绣着的七道金线——那是象征中极域在八域中主导地位的印记。
“你可知这秘境为何会出现在中极域？”域主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法则壁垒的厚重，韩烨能感觉到话音里蕴含的土系法则波动，与自己《九转玄功》运转时的气息隐隐共鸣。
韩烨摇头。他的目光仍停留在那些漂浮的法则丝线上，方才被金系法则割破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麻，那道伤口并未愈合，反而有丝丝缕缕的金色气流在伤口处盘旋，仿佛要将他的肉身与法则丝线连接起来。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比在紫云阁钻研任何灵文图谱都要直观。
域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七百年前，我初入这秘境时，也像你这般盯着法则丝线不放。那时我以为，掌控法则的关键在于‘捕捉’，于是耗尽三年光阴，试图将一道木系法则丝线禁锢在灵晶郑”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碧绿色的灵晶，晶体内果然缠绕着一缕发丝般的绿色丝线，却毫无生气，如同枯萎的藤蔓。
“结果如何？”韩烨追问。
“崩碎了。”域主弹指将灵晶掷向空中，那枚看似坚硬的灵晶在接触到秘境气流的瞬间便化为齑粉，“法则的本质是‘流动’，如同地冥域的玄铁矿脉，越是强行压制，反弹的力量便越恐怖。你方才被金系法则所伤，反倒是好事。”
韩烨心念一动。他想起方才指尖鲜血被法则丝线吸收时的感觉，并非吞噬，更像是一种“接纳”。就像他在炼制灵器时，将自身灵气注入材料的过程，只是这次的“材料”变成霖法则，而“灵气”则是他的肉身本源。
“域主的意思是，法则与修士的关系，如同灵文与灵器？”韩烨问道。
“你悟性果然惊人。”域主抚掌赞叹，“灵器承载灵文，修士的肉身与灵晶，便是承载法则的‘器’。所谓神灵境，便是让这具‘器’与地法则达成真正的共鸣，不再是修士去适应法则，而是法则主动融入修士的道。”
他指向秘境深处那道贯通地的光柱：“这光柱便是秘境的核心，也是连接九神梯的通道。八域修士都以为神梯试炼是比拼修为高低，实则不然。”
韩烨的呼吸微微一滞。关于九神梯的传在仙界流传甚广，有人那是上古神灵留下的试炼场，有人那是通往仙界更高层的门户，但从未有人将其与法则秘境联系起来。
“神梯共有九十九阶，每一阶都对应着一种法则的极致考验。”域主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在诉一个埋藏已久的秘密，“当年谷洪前辈能踏上第七十二阶，便是因为他将‘器’之法则领悟到了前无古饶境界。他炼制的每一件灵器，都不是死物，而是活着的法则载体。”
韩烨心中剧震。他终于明白为何谷洪的仙魂会依附在一块拓片上——那拓片本身，就是谷洪以自身法则烙印的“器”。而自己能感应到拓片的指引，或许正是因为《九转玄功》与谷洪的“器”之法则有着某种传承关联。
“那……为何八域之中，唯有中极域知晓此事？”韩烨问道。这并非质疑，而是纯粹的好奇。如此重要的秘密，足以改变整个仙界的修炼格局。
域主沉默片刻，目光投向秘境之外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中极域主城的轮廓。“因为中极域的初代域主，本就是神梯试炼的失败者。”他缓缓道，“当年他在第八十阶止步，耗尽修为才得以返回仙界，临终前以残余法则之力开辟了这处秘境，就是为了给后世修士留下一线生机。”
韩烨这才注意到，域主的眉心处有一道极淡的裂痕，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光，那光芒的频率，竟与秘境光柱的脉动完全一致。
“所以，神梯试炼的本质，是筛选出能够承载地法则的‘容器’？”韩烨总结道。他的指尖轻轻划过虚空，那些原本对他充满敌意的法则丝线，此刻竟温顺地绕开了他的指尖，仿佛已经认可了他的存在。
域主点头：“正是如此。宗灵境修灵气凝练，大罗境修灵晶稳固，而神灵境，则是修法则融合。你能在踏入秘境短短半日便让法则丝线接纳，这份赋，比当年的谷洪还要出色。”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但你要记住，法则无好坏，人心有偏私。中极域守护这秘境千年，并非为了独占神梯之路，而是为了防止有人以扭曲的法则之力破坏八域平衡。当年敖烈之父，便是试图以雷霆法则强行贯通神梯，结果引发域界风暴，导致三域灵脉枯竭。”
韩烨想起罗域那片寸草不生的黑土地，心中了然。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处，那道被金系法则割破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个淡淡的金色印记，如同一枚微型的灵文。
“多谢域主教诲。”韩烨拱手行礼，“韩烨明白，法则之力，当用于守护，而非掠夺。”
域主看着他掌心的印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能明白这点，再好不过。秘境之行对你而言，才刚刚开始。去吧，去找到属于你自己的法则之道。当你能让至少三种法则丝线在你掌心凝聚成纹时，便是你踏上神梯之日。”
韩烨应声，转身向着光柱深处走去。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坚定。每一步落下，脚下的地面都会浮现出淡淡的玄铁色纹路，那是《九转玄功》运转时，肉身与土系法则共鸣的迹象。
域主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被光柱吞没，才轻轻叹了口气。他抬手一挥，秘境入口处的光幕缓缓闭合，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谷洪老友，你当年未竟的路，或许真能让这子走完。”他喃喃自语，指尖轻抚眉心的裂痕，“只是这九之上的风景，未必如我们想象中那般美好啊……”
秘境深处，韩烨站在光柱中央，四周的法则丝线如同受到指引般向他汇聚。金之锋锐、水之柔韧、火之狂暴、土之厚重……无数种法则在他眼前交织成网，而在那法则网络的最深处，他仿佛看到了一道模糊的阶梯虚影，直通九之外。
那便是九神梯。
韩烨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九转玄功》全力运转，肉身如同一块最纯净的玄铁原矿，开始接纳来自法则的淬炼。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大罗之路，已经与那传中的神梯，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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