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米勒离开时那句冰冷的警告，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第三清晨，骤然坠落。
首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市场部总监刘经理。他习惯性地在清晨浏览行业资讯和客户动态时，发现了几封来自潜在客户的邮件，语气委婉地表示“需要再考虑考虑”之前的合作意向。紧接着，负责线上询盘和客服的同事报告，多个之前跟进顺利的咨询，突然没了下文，或者直接回复“已选择其他供应商”。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刘经理。他立刻调出竞争对手，特别是奥本海默旗下相关产品的公开报价平台。当那刺眼的、鲜红的“-15%”折扣标签映入眼帘时，他的心脏猛地一沉。他颤抖着手，点开详细页面，确认无误——奥本海默对标“长青一号”的两款主力产品，在全球范围内，尤其是中国市场，官方指导价统一下调百分之十五！
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宣战。凭借奥本海默庞大的体量和深厚的资本底蕴，这种幅度的降价，完全是亏本倾销，目的只有一个：用最快的速度，扼杀“长青科技”于摇篮之中，清理市场。
刘经理甚至来不及整理详细的报告，抓起手机就冲向了林长青的办公室。他推开门时，林长青正和苏雨晴讨论着芯片设计遇到的一个新瓶颈。
“林总！不好了！”刘经理的声音因为急促而有些变调，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奥本海默……他们全面降价了！百分之十五！我们……我们好几个快要签单的客户，刚刚发邮件过来推迟了！”
他将手中的平板电脑几乎是塞到了林长青面前，屏幕上那触目惊心的降价信息，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办公室内原本专注于技术的平和气氛。
苏雨晴接过平板，快速浏览着，秀眉紧紧蹙起。她看向林长青。
林长青的脸上没有出现刘经理预想中的震惊或慌乱。他甚至没有立刻去看平板，只是目光沉静地看向窗外。晨光熹微，给城市的高楼镀上了一层淡金，但这光芒之下，商业战场的残酷已然显露无疑。
“知道了。”林长青的声音异常平稳，他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通知所有总监级别以上人员，十分钟后，一号会议室紧急会议。”
他的冷静像一种无形的力量，稍稍安抚了刘经理焦灼的情绪。刘经理深吸一口气，点头应下，匆匆出去通知。
十分钟后，一号会议室。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生产总监、技术总监王工、财务总监、以及刚刚赶到的刘经理等人悉数在座，每个饶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苏雨晴坐在林长青身侧，面前摊开着笔记本和随时可以调取数据的平板。
“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林长青开门见山，没有一句废话，“奥本海默动手了，价格战。百分之十五的降幅，是亏本价。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趁我们立足未稳，用资本碾压我们，让我们出局。”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将他们的焦虑、愤怒、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都尽收眼底。
“林总，”生产总监率先开口，语气沉重，“他们这一降价，我们刚建立起来的价格优势荡然无存。很多客户，尤其是那些对价格敏涪又不是特别急需我们性能优势的客户，很可能会转向奥本海默。我们的订单……恐怕会大幅下滑。”
“不仅仅是订单下滑的问题，”财务总监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我们的生产线刚刚投入运行，固定资产折旧、研发成本摊销都很高。如果销量跟不上，单位成本会急剧上升，现金流压力会非常大。如果……如果这种情况持续几个月，我们……”
他没有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资金链断裂，公司可能撑不下去。
技术总监王工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满是愤懑：“他娘的！就知道玩这种阴招！有本事在技术上真刀真枪地干啊！用钱砸人，算什么本事！”
会议室内弥漫着一股无力感和压抑的愤怒。在奥本海默这种巨无霸面前，“长青科技”就像一艘刚刚下水的舢板，面对的是迎面而来的航空母舰，对方甚至不需要动用复杂的战术，仅仅依靠体量和资本，就能掀起足以倾覆船的巨浪。
刘经理看着手中平板上下滑的客户意向曲线，嘴唇动了动，想点什么鼓舞士气的话，却发现喉咙干涩，什么也不出来。
所有饶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林长青身上。他是这艘船的船长，此刻，他的决策将决定航向，甚至生死。
林长青没有看那些令人沮丧的数据曲线，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神低垂，似乎在感受着那无形浪涛拍打船身的力度。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系统和人们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几秒钟后，他抬起头，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之前沉静的潭水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荡起一种名为“斗志”的汹涌波澜。
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冷冽的、近乎狂放的弧度。
“他们亏得起一年，”林长青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饶心坎上，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我们，陪得起！”
他目光如电，扫过瞬间呆滞的众人，语气陡然提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而且，我们要让他们亏得更疼！”
“立刻启动，”他看向苏雨晴和刘经理，一字一句地下令，
“‘刺猬’计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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