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还没亮，李薇和张富贵就起了床。他们将做好的豆腐心翼翼地放在垫了湿布的篮子里，又用木桶装好还温热的豆浆和调好的卤汁、糖水，准备挑到镇上去卖。
石头和花也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非要送他们到村口。
“薇姨，爹，你们早点回来！”花软软地嘱咐。
“嗯，卖完了就给花买糖吃。”李薇笑着摸摸她的头。
夫妻俩挑着担子，踏着晨露往镇上去。清水镇离张家村不算太远，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此时光已亮，镇上逐渐热闹起来，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贩。
他们找了个靠近街口的位置放下担子。李薇深吸一口气，略有些紧张，但还是清了清嗓子，学着旁边贩的样子吆喝起来：
“卖豆腐咧！又白又嫩的豆腐！清热解渴的豆浆、豆腐脑咧——”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点不同于本地口音的软糯，很快吸引了路饶注意。再加上那白玉般的豆腐和散发出的独特豆香，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
“娘子，这豆腐怎么卖？”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婶问道。
“豆腐两文钱一块，豆浆一文钱一碗，豆腐脑两文钱一碗，咸的甜的都樱”李薇笑着回答，顺手切了一块豆腐递给大婶，“您尝尝，自家做的，嫩着呢。”
大婶尝了尝，眼睛一亮：“嗯！是比老刘家的细嫩！给我来两块！”
“好嘞！”
有邻一个顾客，后面的人也跟着动起来。
“给我来碗甜豆腐脑！”
“豆浆来一碗，早上没生火，正好当早饭了。”
张富贵负责收钱、拿豆腐，李薇则麻利地盛豆浆、调制豆腐脑。夫妻俩配合默契，摊子前渐渐排起了队。
那洁白如玉、颤巍巍的豆腐，以及滑嫩香甜的豆腐脑，在镇上确实少见，味道又好，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个时辰，带来的豆腐和豆浆就卖得差不多了。
数着手里沉甸甸的铜钱，足足有八十多文！抵得上张富贵给人打短工好几的工钱了！张富贵看着李薇，眼神里充满了激动和难以置信。
“薇薇，我们……我们真的卖掉了！还卖了这么多钱！”
李薇心里也松了口气，笑道：“我就能行吧？走，去买点肉和细粮，再给孩子们扯点布做新衣裳。”
正当两人收拾摊子，准备去买东西时，一个穿着体面、像是酒楼伙计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这位娘子，留步。”
李薇停下动作：“这位大哥，有什么事吗？豆腐已经卖完了。”
那伙计笑道：“我是前面‘醉仙楼’的伙计。我们掌柜的刚尝了你家买的豆腐，口感甚好，想问问娘子，这豆腐可能每日供应我们酒楼一些？价格好商量。”
李薇心中一动，这可是稳定的大客户啊！她压下欣喜，沉稳答道：“供应是可以，但每日数量有限，我们需要提前确定好量和价格。”
经过一番商议，最终定下李薇家每日向醉仙楼提供二十块豆腐，每块三文钱（比零售价高了一文），每日清晨送货上门。这对李薇来，意味着每有了稳定的六十文钱进项，简直是大的好消息！
回村的路上，张富贵脚步轻快，脸上一直挂着傻笑。他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有奔头过。李薇则盘算着要扩大生产，可能需要再多买些豆子，甚至雇个人帮忙磨豆浆……
然而，他们刚回到村口，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几个聚在村口大槐树下闲聊的妇人看见他们，眼神有些闪烁，停止了交谈。
等他们走到家门口，发现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王翠花尖利的声音：
“……娘，您可不知道！老三媳妇真是能耐了！躲着我们在家里鼓捣吃食拿去卖钱，这分明是藏私房钱，没把您放在眼里，没把这个家放在眼里！谁知道她卖了多少钱，又偷偷藏了多少？”
李薇和张富贵对视一眼，推门而入。
只见王翠花正唾沫横飞地对着张桂芳话，刘梅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娘，这赚了钱按理该交到公中，由您统一分配才是。三弟妹这样偷偷摸摸的，怕是不合适吧？”
张桂芳坐在凳子上，脸色阴沉地看着李薇和张富贵挑回来的空担子，以及张富贵手里明显买回来的肉和布匹。
“老三，你们回来了？”张桂芳冷冷开口，“听你们去镇上卖吃食了？赚了多少钱？为什么不跟家里一声？”
王翠花立刻抢白：“就是！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是不是想独吞？”
张富贵脸涨得通红，急忙解释：“娘，不是这样的！是薇薇刚琢磨出来的方子，我们就是想去试试，没想到真有人买……”
“试试？试试点就能买肉买布了？这得赚了多少啊！”王翠花眼睛盯着那块肉，恨不得立刻抢过来。
李薇将东西放下，不卑不亢地对张桂芳：“娘，这做豆腐的豆子是我们自己地里产的，活儿是我们自己起的早贪黑干的，本钱也没从公中拿一文。赚零钱，买点东西改善一下我们老三房的生活，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我们三房就不能有点自己的进项？”
“话不能这么！”刘梅插嘴，“地是家里的地，豆子是家里的收成，怎么就成了你们自己的了？再了，既然是一家人，赚了钱自然该归公中！”
“二嫂这话好笑，”李薇反驳道，“二哥在镇绸缎庄赚的工钱，可曾一分一厘交到公中？不都是你们二房自己攥着？怎么到了我们这，用点自家地里的豆子做点买卖，就得全部上交？”
刘梅被噎得不出话，脸一阵红一阵白。张桂芳也一时语塞，老二家的工钱确实是各自管着的，这是当初老二出息了之后她自己默许的。
王翠花见势不妙，立刻胡搅蛮缠：“那能一样吗？老二那是大本事！你们这不过是打闹！反正赚了钱就得交出来！”
李薇冷笑：“大嫂要是眼红，大可以自己也去琢磨个营生。至于交钱……娘，我们可以每月向公中交一定的‘豆料钱’和‘家用’，但要想全部拿走，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三房也要生活，石头和花也要吃饭穿衣上学堂。”
张桂芳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锐利、句句在理的三儿媳，又看看一脸不忿却不出道理的大儿媳和二儿媳，再想到那香喷喷的肉和新布料，心里权衡起来。硬逼下去，老三媳妇恐怕不会就范，反而闹得难看。若是每月能得些进项，倒也不错……
她最终清了清嗓子，一锤定音：“好了！吵什么吵！老三家既然有这个本事，就让他们做着。不过，薇薇的也有道理，每月交三百文到公中，算是豆子成本和贴补家用。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三百文！王翠花和刘梅倒吸一口凉气，这老三媳妇一得赚多少？她们更是嫉妒得发狂。
王翠花还想什么，被张桂芳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就这么定了！都散了干活去！”
虽然心有不甘，但王翠花和刘梅也只能暂时作罢。但她们看向李薇的眼神，却更加不善了。
李薇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每月三百文虽然肉疼，但总算保住了大部分收益和自主权。然而，王翠花和刘梅的觊觎之心已被彻底勾起，未来的麻烦，绝不会少。
她看着愤愤不平离开的王翠花背影，心中暗暗警惕：必须加快脚步，积累更多的资本和底气，才能在这个家里真正站稳脚跟，保护好自己的家。接下来，扩大生产、落实与酒楼的合作，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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