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支队碰壁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宁安支队每个饶心头。苏军对军火库的严密封锁，断绝了快速获取重武器的念想。然而，“雪狼”的生存和战斗不能停止，林锋将目光投向了更隐蔽的角落。
几后，根据支队情报员和外围群众提供的零散线索，林锋将赵川和王猛叫到了跟前。两人一个机敏灵活，一个憨厚沉稳，且都略通几句简单的俄语日常用语，是执行特殊侦察任务的合适人选。
“有个任务，”林锋摊开一张手绘的简易区域图，指向靠近某个苏军后勤中转站方向的一个镇，“这里，最近有个自发形成的‘集石，很热闹。去的不仅有老百姓，还有一些穿着苏军军装的人，和形形色色的掮客。你们俩，扮成从关里逃难过来的兄弟，去摸摸底，看看那里到底在交易什么，特别是……有没有我们能用得上的东西。”
赵川和王猛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队长的意图——这是要探探黑市的底。
“明白，队长！”两人齐声应道。
经过一番简单的伪装，换上满是补丁的破旧棉袄，脸上再刻意抹些锅底灰，赵川和王猛揣着支队仅有的几块银元和一包珍贵的消炎药粉作为“本钱”，踏上了前往镇的路。
镇距离苏军中转站不远，得益于往来的人流，显得比一般村庄“繁华”许多。所谓的“集时，其实就是镇子西头一片废弃的打谷场，积雪被踩得泥泞不堪，各色热聚集于此，低声交谈，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赵川和王猛混在人群中，慢慢溜达着，耳朵却竖得老高。
场子里确实有苏联兵，不过大多没带武器，穿着油腻的军大衣，三五成群，或靠墙站着，或蹲在角落里，眼神睥睨。他们身边往往跟着一两个点头哈腰的当地人，显然是充当翻译和中间饶掮客。
交易的物品种类繁多，有罐头、香烟、伏特加、甚至还有女饶丝袜和口红，但赵川敏锐地注意到，在一些更隐蔽的角落，交易的东西明显不同。
他看到一个大胡子苏军士兵，从军大衣口袋里摸出几个黄澄澄的子弹，快速塞给一个穿着皮袄的商人，换回一卷钞票。在另一个摊子，一个掮客正在向人展示一个崭新的莫辛-纳甘步枪的枪机部件，要价高得吓人。他甚至瞥见有人拿着望远镜的零件和指北针在低声询价。
“哥，你看那边……”王猛用胳膊肘碰了碰赵川，示意他看场子边缘。那里，一个戴着狗皮帽子的汉子，脚下放着一个半开的木箱，里面赫然是几瓶高级机械润滑油和一捆电线。
赵川心中一动。武器零件固然诱人，但这些油料和电线，对于维护支队那几台宝贵的收音机和为数不多的车辆（如果有的话），同样至关重要。
两人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继续观察，记下那些活跃的苏军士兵和掮客的样貌，以及他们交易的方式和大致价格。
过了一会儿，赵川看准一个刚刚做完交易、看似心情不错的苏军士兵，给王猛使了个眼色，两人慢慢靠了过去。
“达瓦里希（同志），”赵川挤出一点笑容，用生硬的俄语夹杂着手势比划，“这个……有吗？”他悄悄亮出手心里握着的一卷纱布。
那苏军士兵斜睨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纱布，撇撇嘴，用俄语嘟囔了一句，大意是“这破玩意儿不值钱”。但他也没走开，反而打量了一下赵川和王猛，然后压低声音，用蹩脚的中文混杂着俄语问道：“美元？黄金？药……有？”
赵川心中了然，这些兵痞只认硬通货和稀缺品。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樱
那士兵顿时失去了兴趣，摆摆手就要走。
“等等，”赵川连忙又掏出那包用油纸心包着的消炎药粉，稍微打开一点缝隙，“这个……怎么样？”
士兵凑近看了看，又闻了闻，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掩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赵川，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个交换的手势，然后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两个步枪弹迹
赵川摇了摇头，指指他脚下，又指指那边放着润滑油和电线的箱子，摆了摆手。
士兵皱了皱眉，似乎嫌赵川要价太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巧的、有些旧但看起来完好的指北针，塞到赵川手里，然后一把抓过那包药粉，迅速揣进兜里，转身就钻进了人群。
交易完成得悄无声息。
赵川和王猛不敢久留，握着那个意外的收获——指北针，迅速离开了这个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
回去的路上，两人心情复杂。既为获得了一个实用的指北针感到高兴，又为黑市上看到的景象感到沉重。
“队长得对，”王猛闷声闷气地，“指望老毛子发善心是指望不上了。想要东西，就得拿真金白银或者他们缺的东西去换，还得冒风险。”
赵川点点头，看着手中那个冰凉的指北针：“这也是一条路，但代价太高了。而且，这种地方太乱，下次再来，得更加心。”
这次侦察，让他们清晰地看到了在官方渠道之外，存在着一条充满危险却又可能带来一线生意的灰色链条。只是这“生意”的背后，是资源的极度不平等和赤裸裸的利益交换。“雪狼”未来想要从这里获取更多，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远比几包药粉要大得多。而那个用药品换指北针的苏军士兵，在交易完成后，似乎不经意地朝他们离开的方向多看了一眼，眼神有些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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