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饕餮的先兵
雨刮器在车窗前规律地摆动，刮开连绵的雨幕，又很快被新的雨水模糊。林枫驾驶着那辆不起眼的轿车，行驶在返回巨峡市的高速公路上。车内只有引擎的低鸣和雨点敲打车顶的嘈杂声。离开河市的决定做得果断，但前路并非坦途。内部的“幽灵”、琪琳未解的疑虑，如同车外的阴霾气，沉甸甸地压在心间。他需要尽快赶回巨峡市的基地，利用相对熟悉的环境，应对内部威胁，并抓住葛伦受伤可能带来的短暂机会。
为了安全起见，他选择了绕行一段较远的国道，以避开可能存在的监控重点。路程漫长而枯燥。为了保持警惕并收集信息，他开启了车上经过改装的、被动接收特定频段无线电信号和扫描异常能量波动的设备。这些设备功耗极低，隐蔽性强，主要用于沿途环境监控。
时间已近黄昏，雨势渐，空却愈发阴沉。车辆正行驶在一段穿越丘陵地带的偏僻道路上，两侧是茂密的树林，视野不佳。林枫的精神高度集中，不仅要注意湿滑的路面，还要分神处理脑海中不断推演的各种应对内部威胁和获取葛伦样本的方案。
突然，车载监控设备的警示灯无声地闪烁了一下，发出极其轻微的蜂鸣。屏幕上跳出一条简短的警报信息：
【检测到异常高空瞬时能量脉冲信号。来源：非同步轨道，方位角xxx，俯仰角xx。信号特征：高能、非自然、编码结构未知。持续时间：0.03秒。强度等级：低（可能因距离及大气衰减）。】
林枫的瞳孔骤然收缩，瞬间踩下刹车，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应急车道。非同步轨道？高能脉冲？未知编码？
这绝非任何已知的人类航器或气象现象所能解释！
他立刻熄火，车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他快速操作设备，调取并放大警报瞬间记录下的原始数据流。信号非常微弱，且一闪即逝，如同夜空中一颗遥远的、不正常的星辰闪烁。
他动用“虚空引擎”的【信息库】检索功能，以最低功耗模式，将捕捉到的信号碎片与已知数据库进行比对。地球各国公开的航器信号特征？不匹配。已知的宇宙背景辐射或太阳活动模型？偏差巨大。
就在比对陷入僵局时，【信息库】一个极其偏僻的、关联度很低的角落，一段残缺的、似乎来自某个古老外星文明遗迹考察报告（信息库内杂乱信息的一部分）的碎片信息，被检索算法关联了出来。那段碎片描述了一种特定风格的、高效但充满侵略性的超光速通讯或侦察扫描信号的旁瓣辐射特征描述，与刚刚捕捉到的脉冲信号，在几个关键频谱参数上，存在惊饶相似性！
而那个古老文明的考察报告，隐约提及这种信号特征与一个活跃的、崇尚死亡的宇航级文明有关联……
一个冰冷的名字，如同惊雷般在林枫脑海中炸响——饕餮！
是它们！卡尔麾下的饕餮文明！它们的先遣侦察单位，已经抵达太阳系，甚至可能已经渗透到地球附近！这脉冲信号，很可能是一次超远距离通讯的中继，或者是对地球进行深度扫描时泄露的细微能量波动！
虽然信号微弱，来源遥远，但这意味着，他所知的“剧情”正在加速！外星入侵的倒计时，可能远比他预估的要短！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之前的种种，超神学院的招募，内部的诡异威胁，都还是地球内部的纷争和迷雾。而此刻，来自星海的、足以毁灭文明的威胁，已经露出了狰狞的一角！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必须确认！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他立刻重新启动车辆，但不再驶向巨峡市，而是凭借记忆，拐向附近一座地势较高的荒废气象观测站旧址。那里视野相对开阔，且人迹罕至。
二十多分钟后，林枫抵达了目的地。观测站破败不堪，但他顾不上这些，迅速从后备箱取出隐藏的便携式高灵敏度电磁信号接收器和一套伪装成摄影器材的长焦红外成像装置。他在残破的塔楼顶层找了个隐蔽角落，快速架设好设备，将接收线对准了之前信号来源的大致方向，并将成像装置调整到最大变焦和最高感光度模式，对着阴沉沉的、渐暗的空进行扫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枫屏息凝神，紧盯着屏幕。空如同墨染，云层低垂，能见度很差。接收器里只有一片沙沙的背景噪音。
等待令人焦灼。难道只是偶然捕捉到的一次遥远深空信号？还是，对方的侦察已经结束？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收拾设备继续赶路时，成像装置的屏幕边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不同于自然背景的红外热源痕迹！痕迹的移动轨迹和速度，绝非飞机或鸟类！几乎在同一时间，信号接收器捕捉到了一段更加清晰、虽然依旧短暂，但结构明确的加密数据包碎片！
林枫心脏狂跳，立刻将成像装置和信号线同时锁定的区域放大到极致，并动用“虚空引擎”的【扫描】功能，将功率和范围压缩到极限，如同最精细的探针，刺向那片空域！
【扫描】反馈回来的信息模糊而扭曲，消耗巨大，但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还是强行挤入了他的意识：
在厚重云层之上，一个轮廓低矮、泛着冰冷金属光泽、形态狰狞如同鲨鱼鳍般的狭长飞行器，正以不可思议的静默和速度，悄无声息地掠过际！它的表面覆盖着吸收雷达波和光线的特殊涂层，尾部喷射着几乎不可见的幽蓝色粒子流！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惊鸿一瞥，但那充满侵略性的设计风格和远超地球科技的推进方式，与“饕餮”这个名字完美契合！
是饕餮的侦察艇！低空突防侦察型号！
它似乎并未发现地面上的微弱探测，很快便消失在云层深处，信号也随之彻底消失。
林枫收回【扫描】，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墙壁才站稳，额头已布满冷汗。这次超极限的精细扫描，几乎抽干了他刚恢复不久的精神力。
但证据确凿了！
饕餮的先兵，已经抵达地球，并且开始了战术侦察！它们的科技水平，远超现阶段地球的防御能力，这种隐形低空侦察，常规雷达根本无法发现！
巨大的震撼过后，是冰冷的决绝。时间，真的不多了。河战役，或许就在眼前！他获取基因样本、提升实力的窗口期正在急剧缩短！
他迅速销毁了临时架设设备的所有操作记录，清理掉一切痕迹，驾车驶离了观测站。返回高速公路后，他将车速提升到安全极限，向着巨峡市疾驰。
必须立刻调整计划！原定的从容布局必须加速！葛伦的样本至关重要，内部威胁的调查也必须同步进行，甚至要冒更大的风险！
车窗外的雨水再次变大，敲打着玻璃，如同战鼓擂响。林枫的目光穿透雨幕，望向巨峡市的方向，锐利如鹰。
原本以为只是地球内部的暗战与机遇，此刻却已笼罩在星际战争的阴影之下。他的“帝计划”，必须在真正的毁灭浪潮拍岸之前，争分夺秒，抢下一线生机！
而那个潜伏在基地内部的“幽灵”，在饕餮已然现身的背景下，其身份和目的，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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