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嘴里声嘀咕：“大哥，你章将军也太实在了，居然真把我们当普通士卒塞进来，连个官都不给？”
校尉刚好转身分配营帐，听见这话，眉头皱了皱，却没多 —— 昨章将军特意吩咐过，这几个新来的虽是底层士卒，那几个大一点的每人胜任个什长就行，却又得格外留意，只是没缘由。
扶苏怕胡亥再乱话，赶紧拉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别瞎嚷嚷，我们一进来就给了十夫长的职位，已经是章将军格外照看了。已经是优待了。你忘了先生以前怎么练我们的？要是他来管你，别什长，在这至少得比庄子上翻两成的训练量，你受得了？”
“嘶 ——” 胡亥一听到 “先生” 两个字，立马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摸了摸胳膊。他想起上次考试想要带抄进去，被李易罚着在太阳底下站了一，还得把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写一万遍，那滋味至今想起来都头皮发麻。他撇了撇嘴，不敢再抱怨，只声嘟囔：“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还不行嘛……”
旁边的蒋闾和二牛正背着行囊，闻言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蒋闾拍了拍胡亥的后背：“亥弟，军营本就不是享福的地方，忍忍就过去了。”
赢元曼走在旁边，忍不住捂嘴笑。她今换了身男装短褐，头发用木簪束得紧紧的，看起来像个清秀的少年，只是眉眼间的柔和藏不住。她碰了碰胡亥的胳膊：“你就别抱怨了，能当十夫长已经很好了，你看石头他们，还只是普通士卒呢。”
旁边跟着的孩子们里，叫石头的少年立马挺胸：“元姐姐放心，我们不怕！先生教的功法，每练着就有力气，普通士卒也能好好训练！” 其他几个引气入体的孩子也跟着点头，眼里满是干劲 —— 他们从庄子出来时，李易特意叮嘱过，到了军营要沉下心，好好磨练，将来才能有本事保护更多人。
校尉把他们带到营地最边缘的一片区域，这里的营帐看起来比中间的旧些，帆布上还打着几个补丁。路两旁的帐篷前，不少士卒正坐在马扎上擦兵器 —— 有人用麻布蘸着油脂擦戈，动作慢悠悠的，戈刃却被擦得发亮；还有人在磨剑，“霍霍” 的声响此起彼伏。那些士卒见了扶苏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眼神像打量货物似的扫过来，带着点审视，又透着股排外的疏离。
“奉章将军令，这些人编入右营归宿张百将，各任十夫长。你们四个十夫长，每人带十个士卒，这四顶营帐就是你们的。” 校尉指了指营帐，“左边那顶是苏的，挨着的是亥、蒋、元，有事直接找你们的什长，别瞎跑。”
扶苏连忙拱手：“多谢校尉。”
校尉点点头，转身要走，却瞥见旁边几个营帐门口，有士卒正探头探脑地看他们，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视。有个络腮胡士卒甚至故意提高声音，对身边的人笑道：“嘿，那几个，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是来这里混军功的吧？” 他的目光又落到赢元曼身上，语气更刻薄了，“尤其是你，女子家也来凑参军的热闹？军营不是绣楼，没有丫鬟伺候你，更没有胭脂水粉 —— 别到时候哭着喊着要回家，丢饶是你自己！”
他这话刚完，旁边几个擦兵器的士卒立刻哄笑起来。一个瘦高个士卒把戈往地上一戳，阴阳怪气地喊：“什长得对！这娘子细胳膊细腿的，怕是连戈都扛不动吧？到时候上了战场，还得我们来护着，别成了累赘！”
另一个士卒也跟着起哄：“我看啊，这娘子怕是哪家的姐，来军营里玩新鲜的！等过几吃不了苦，就该哭着找爹娘了！”
狗子一听这话就炸了，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你子什么呢！找打是不是？”
“狗子，回来。” 扶苏伸手拉住狗子的胳膊，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狗子还想挣扎，可扶苏的手像铁钳似的，他怎么也挣不开，只能瞪着那些士卒，脸憋得通红，攥着的拳头指节都泛了白。
赢元曼倒是没生气，只是挑了挑眉，眼神冷冷地扫过那几个起哄的士卒。她没话，可那眼神里的劲儿，倒让那几个士卒的笑声顿了顿。
“别冲动。” 扶苏的声音很稳，眼神扫过那些嘲笑的士卒，“刚到军营就打架，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先把营帐收拾好，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来混日子的。”
赢元曼也深吸一口气，拉了拉狗子的胳膊：“狗子，没事的，大哥得对，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可那络腮胡士卒见他们没反应，反而更嚣张了，直接从营帐门口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三个士卒，这络腮胡正是这什队里的老兵痞什长赵三，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走到扶苏等人面前，上下扫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哟，来了几个新面孔啊？穿得倒挺体面，怎么？是咸阳来的公子姐，来咱们这苦地方体验生活来了？”
他身后的两个兵痞也跟着附和。一个叫李四的，矮胖矮胖的，脸上满是横肉：“三哥，我看是啊！你看那个白脸他指了指扶苏，皮肤比娘子还白，怕是连马都骑不稳吧？” 另一个叫王五的，瘦得像根竹竿，却透着股阴狠：“还有那个娘子，细皮嫩肉的，要是去了前线，指不定要被匈奴人掳走当媳妇！”
赵三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到扶苏面前。他身上带着股浓重的汗臭味。赵三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铜剑，铜剑鞘上的铜环叮当作响，他下巴微抬，语气粗横：“我不管你们以前在咸阳有多风光，是王侯将相的子弟，还是富商大贾的后人，到了这军营里，就得遵守军中的规矩！别以为穿得好点，就能摆架子，在这，没人吃你那套！”
胡亥刚想回嘴，被蒋闾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蒋闾朝他使了个眼色，先看看情况，这几个兵痞看着横，其实没什么真本事，犯不着跟他们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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