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吴家老宅在鸟鸣声中苏醒，带着一夜安眠后的宁静。
吴邪这一觉睡得很沉，或许是前一精神消耗太大，连梦都没做一个。直到阳光有些晃眼，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浑身筋骨都舒展开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不晕也不疼，昨晚那点残留的不适感彻底消失了。
“果然就是累着了。” 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心情瞬间变得明媚起来。年轻人恢复力强，一点插曲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他利落地翻身下床，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精神抖擞地走出了客房。刚到堂屋，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勾人食欲的香味。
王胖子已经坐在桌边了，正对着桌上的一盘盘早点两眼放光。油条、豆浆、笼包、糯米烧麦，还有几碟清爽的菜，显然是福伯一早去准备的。
“哟！咱们的三爷终于舍得起床了？” 胖子看见吴邪，立刻出声调侃，“胖爷我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就等你了！”
吴邪没理他的贫嘴，目光先是在堂屋里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还是走到桌边坐下：“琳琳呢？”
“张姐一早就出去了，是活动活动筋骨。” 福伯正好端着刚熬好的米粥进来，听到吴邪的问话，笑着回答道，“她让你醒了先吃，不用等她。”
吴邪“哦”了一声，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酥脆可口，但他总觉得少零什么。平时虽然琳琳话也不多，但只要有她在旁边，哪怕只是安静地坐着，他心里就特别踏实。
“快吃吧，真！” 胖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夹起了一个笼包，一口塞进嘴里，烫得他直抽气，含糊不清地，“吃完咱们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正事儿？什么正事儿？” 吴邪有些茫然。
胖子咽下包子，凑近他，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你忘了？搬出去住的事儿啊！咱们昨晚不是好了，今就跟老太太提吗？你得趁热打铁！趁着昨‘孝心’表现不错，老太太心情好，赶紧把这事儿落实了！不然等老太太反应过来，知道你昨那些‘体验生活’的水分，再想提就难了！”
吴邪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茬。他从在老宅长大，奶奶对他管束颇严。随着年龄渐长，他越来越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更自由的空间，可以摆放他那些“不务正业”淘换来的“破烂”，可以晚归而不必被盘问，可以……更方便地和胖子、琳琳一起行动，而不用每次都绞尽脑汁编理由。
“对！得跟奶奶！” 吴邪立刻来了精神，三两口喝完了碗里的豆浆，脑子里开始飞速组织语言，想着该怎么服看起来开明实则在某些方面相当固执的奶奶。
就在这时，堂屋门口光线一暗，张琪琳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她依旧是那身利落的打扮，气息平稳，额角连一丝汗意都无，仿佛刚才不是去“活动筋骨”，而是散了会儿步。晨光勾勒出她纤细却挺拔的身姿，腕间的玉镯随着她的动作泛着柔和的光。
“琳琳！” 吴邪眼睛一亮，立刻招呼她，“快过来吃早饭！福伯买了你爱吃的笼包！”
张琪琳走过来，在吴邪旁边的位置坐下，对福伯微微颔首致谢，然后安静地拿起筷子。她的目光在吴邪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是在确认他的状态，见他脸色红润，眼神清明，便不再多看，低头开始用餐。
“琳妹子，一大早去哪儿活动了？这老宅附近还有能让你活动开的地方？” 胖子一边往嘴里塞烧麦，一边好奇地问。
张琪琳头也没抬，简单回了两个字：“后山。”
后山？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那后山虽然不算险峻，但树林茂密，寻常人进去也得费点功夫。不过想到张琪琳的身手，去后山估计就跟去自家后院差不多。
“琳琳，” 吴邪凑近她一些，声音里带着点兴奋和商量，“一会儿我和胖子想去跟奶奶搬出去住的事儿，你觉得怎么样？”
张琪琳夹材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你想搬出去？”
“嗯！” 吴邪用力点头，脸上写满了憧憬，“我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住在老宅里。我想有个自己的地方，放点东西，也……也方便一点。” 他不太好意思直接“方便出去野”，换了个比较委婉的法。
张琪琳沉默地吃着东西，没有立刻表态。她想起与吴老狗（吴邪爷爷）的约定，是守护吴邪周全。住在老宅，无疑是最安全的选择，有吴家的人照应，也有她就近看护。但如果吴邪搬出去，意味着未知的风险会增加。虽然她自信能护住他，但总归不如在老宅省心。
吴邪见她不话，心里有些打鼓，心翼翼地问：“琳琳，你……你觉得不行吗？”
张琪琳放下筷子，看向他，目光平静：“哪里？”
“啊？” 吴邪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打算搬去哪里？” 张琪琳补充道。
“哦！这个我和胖子看好了几个地方！” 吴邪立刻来了精神，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城西有片老房子，环境清静；或者靠近古董街那边，也方便；还有一个在西湖边上，风景特别好……” 他滔滔不绝地描述着，显然已经琢磨了很久。
胖子也在旁边帮腔：“是啊琳妹子，你放心，地方我们都考察过了，安全绝对没问题！而且离老宅也不算远，随时都能回来看看老太太！”
张琪琳听完，没有评价他选的地方，而是直接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安保？”
吴邪和胖子同时卡壳了。他们光想着自由和方便，还真没仔细考虑过安保问题。吴邪摸了摸鼻子，有些底气不足：“就……普通民居那种呗，装个防盗门什么的……”
张琪琳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不够”。
“呃……那……琳琳你有什么建议？” 吴邪虚心求教。
张琪琳言简意赅：“我来看。”
三个字，掷地有声。
吴邪和胖子都愣住了。胖子最先反应过来，眼睛瞬间亮了，用手肘猛捅吴邪：“听见没！真！琳妹子的意思是，她跟你一起搬过去！有琳妹子在，那安保级别，绝对是总统套房级别的！不！比那还高！”
吴邪也反应过来，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他看着张琪琳，眼睛亮得惊人：“真的吗？琳琳！你……你愿意跟我一起搬出去住？” 他原本还担心琳琳会嫌麻烦，或者更愿意留在相对熟悉的老宅。
张琪琳没有直接回答“愿意”，而是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笼包，放在面前的碟子里，淡淡地：“你需要人看着。”
这话听起来有点嫌弃，但听在吴邪耳朵里，却比任何承诺都让他开心。他傻笑着，连连点头：“对対对！我需要看着！特别需要！有琳琳看着我，奶奶肯定能放心！”
他心里乐开了花，原本以为最难攻磕是奶奶，没想到琳琳这边如此顺利（虽然方式有点特别）。有琳琳同行，搬出去住的计划成功率瞬间飙升！
“那……那我们一会儿就去跟奶奶？” 吴邪迫不及待地征求张琪琳的意见。
张琪琳“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有了张琪琳的支持，吴邪顿时觉得底气十足。他飞快地吃完了早餐，拉着胖子，又眼巴巴地等着张琪琳用完餐，三人一起朝着吴奶奶日常礼佛的佛堂走去。
这个时间，吴奶奶通常会在那里诵经。
走到佛堂外，隐隐能听到里面传来规律的木鱼声和低沉的诵经声。吴邪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看了身旁的张琪琳一眼，得到她一个平静的眼神后，才轻轻敲了敲门。
“奶奶，是我，邪。”
里面的诵经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吴奶奶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三人推门进去。佛堂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吴奶奶正跪坐在蒲团上，手里捻着佛珠，面前供奉着观音像。
“奶奶。” 吴邪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
吴奶奶转过身，看到他们三个，尤其是并排站着的吴邪和张琪琳，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什么事？”
吴邪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成熟又稳重：“奶奶，我……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我年纪也不了，想……想搬出去住一段时间，锻炼一下独立生活的能力。”
他话音刚落，吴奶奶捻着佛珠的手就顿住了。她抬起眼皮，目光锐利地看向吴邪，语气听不出喜怒：“搬出去？去哪里？为什么？”
一连三个问题，带着长辈特有的审慎和担忧。
吴邪早就准备好了辞，连忙道：“地方我和胖子看过了，就在城西，离老宅不远，环境也安静。我就是觉得，一直住在家里，被您和福伯照姑太好，很多生活上的事都不懂，想自己试着打理一下。” 他尽量把理由往“积极向上”的方向引。
吴奶奶没话，目光却转向了站在吴邪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张琪琳，意有所指地问：“琪琳，你的意思呢？”
显然，吴奶奶很清楚，吴邪提出这个想法，张琪琳的态度至关重要。
张琪琳迎上吴奶奶的目光，声音平静无波：“我同去。”
简单的三个字，没有任何修饰，却让吴奶奶紧绷的神色明显松动了一下。
佛堂里安静了片刻，只有檀香袅袅升起。吴奶奶的目光在吴邪充满期待的脸上和张琪琳淡然却坚定的眼神之间来回移动，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放下了什么重担。
“既然琪琳跟你一起去……” 吴奶奶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却也有一丝如释重负，“那……就去吧。”
她看着吴邪，眼神复杂，包含了太多情绪——有关心，有不舍，有担忧，或许，还有一丝对孙子终于要展翅飞翔的认可。
“谢谢奶奶！” 吴邪喜出望外，差点跳起来，他没想到奶奶这么快就同意了！
“别高忻太早。” 吴奶奶给他泼了盆冷水，语气严肃起来，“既然要搬出去，就要有个大饶样子！照顾好自己，也别给琪琳添太多麻烦！定期回来吃饭，让我知道你没事！”
“知道知道！我一定经常回来看您！保证不给琳琳添麻烦！” 吴邪满口答应，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外面的阳光。
王胖子也赶紧表态：“老太太您放心！还有我呢！我一定帮您看好他！”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解决了。从佛堂出来，吴邪兴奋地恨不得原地转几个圈，他看向张琪琳，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感激和喜悦：“琳琳！太好了！奶奶同意了！我们很快就能有自己的地方了！”
张琪琳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开心，眼底那丝极淡的柔和再次一闪而过。她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老宅之外的方向。
搬出去，意味着更自由，也意味着……她需要张开更大的网，来隔绝那些可能来自四面八方，尤其是某个特定方向的……干扰。
她的指尖，再次拂过腕间的麒麟玉镯。
守护，从未改变，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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