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梅津一郎“甩完锅”，渡边目光看向他。
“梅津上将。”
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已经藏不住火气了。
心里早把参谋本部骂了个遍！
纪家军都快打到奉了，居然让他来这“问责”，跟来送命有什么两样？！
可闲院宫亲王的命令摆在那，家族荣耀拴着他，不来就是“抗命”，他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渡边的手指重重敲在襄平失守的战报上，等梅津一郎甩“锅”后之前压着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全冲了出来。
“够了！参谋本部派我来，不是听你们互相推诿的！”
他猛地拍向桌子，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起来。
“你知道襄平丢了意味着什么吗？那是奉的南大门！纪家军从襄平北上，一就能到奉城下！更要命的是抚顺煤矿一丢，我们的列车没法运兵，连城内的发电机都快停了！江城在等着我们的兵，苏联那边盯着我们的‘北进’计划，结果你把东北搞成了这副烂摊子！”
会议室内全是渡边压抑的嘶吼。
他内心骂得比嘴上还脏。
他要是死在奉，闲院宫亲王就算记得给他追个勋章又有什么用！
他又用力捶了两拳桌面，怒视向在座所有人。
“梅津上将你是总司令，东北丢了，你难辞其咎；北川君，你是参谋长，指挥失误、情报失准，你更要担责！在座所有人，都逃不脱干系！”
作战部长这时慌忙开口：“渡边大佐，现在纪家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襄平，我们是不是先…… 先商量防御奉的办法？城西的防线还没加固……”
“防御？” 渡边冷笑，“你们连自己的后勤线都守不住，谈什么防御？”
他看向梅津一郎，语气又沉了下来，“杉山元大臣给参谋本部的命令是：要么守住奉，要么你们都切腹谢罪。北川君，参谋本部已经决定，暂停你参谋长的职务，由梅津上将暂代；我会留在奉，盯着你们加固防线 。要是纪家军打进来，咱们谁都别想活着回东京！”
北川信夫的肩膀彻底垮了。
他慢慢站起身对着渡边和梅津一郎鞠躬，沙哑着声音开口：“属下，接受处分。”
渡边看着北川信夫话还没开口，尖锐的空袭警报声就响彻耳畔。
“怎么回事？！” 梅津一郎脸色猛地一变，冲着门口喊卫兵。
会议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一名参谋惨白着脸汇报：“总司令不好了！纪家军和抗联的队伍打过来了！他们的轰炸机已经向城南投掷炸弹，坦克也已经兵临城下了！”
“什么？！”
渡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凳子向后发出刺耳的声响哐当翻倒。
“你再一遍？纪家军到哪了？！”
参谋白着脸重复：“坦克大队已经到了城南外五里，战机刚刚对城南城墙发动了一轮轰炸。”
渡边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抬高了音量：“不是刚打下襄平吗？他们不需要休整？不需要补充弹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打到奉？！”
“是真的……侦查兵看到至少十辆虎式坦克，正往城南防线快速冲过来，抗联的队伍则从东侧绕过来，已经在拆城外的铁丝网了。机场那边九六式战机刚起飞就被对方的战机击落两架，剩下的暂时不敢再升空……”
听到这个汇报，会议室里的人文一下乱了。
正站着听后发落的北川信夫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眼底一片茫然。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这个纪家军的行动总是神出鬼没。
事发前根本没办法摸到他们的动向，他们的队伍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突然就出现了。
这种超过常规的行军方式，怪得了他防御不下吗？
渡边踉跄着也坐到了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参谋本部给他的情报里明明纪家军虽有优势装备，但攻坚后需至少一周休整，他可以趁这段时间过来问责，也有时间可以撤离。
可现在纪家军居然连一都没歇，带着坦克、战机就发起了总攻？
他哪有时间撤离了！
纪家军到底哪来这么多弹药啊！
他们关东军的运输队因为缺煤，卡车停在路边动弹不得。
奉城内的炮弹只够撑一周，可纪家军的坦克、战机，却像有永远用不完的弹药，从安城到襄平，再到如今的奉，一路炸过来从未停过。
梅津一郎已经顾不上别的了，他大步走向电话机接通城西防线。
“纪家军的坦拷哪了？为什么不拦？反坦克步枪呢？！”
电话那头炮声不断，夹杂着守军慌乱的声音。
“上将根本拦不住！他们的炮火太猛，防线快垮了！”
“废物！” 梅津一郎狠狠摔羚话，转身看向作战部长，“调奉师团的预备队去城南！让奉要塞的重炮营开火，把炮弹全砸向坦克集群！还有南满铁路的装甲列车，让他们沿铁路线驰援，就算撞也要把纪家军的坦克拦住！”
“重炮营只剩半数炮弹了，之前为了守襄平，调走了一半库存。”
作战部长慌忙起身汇报。
“且抗联的游击队在苏家屯段炸了铁轨，现在正在抢修，至少要一个时才能恢复，装甲列车暂时无法行动。”
梅津一郎的脸色更沉了，他清楚奉要塞的重炮是眼下唯一能威胁虎式坦磕武器，可炮弹不足、装甲列车被困，等于断了城南防线的所有的路。
他刚要再下令，窗外又传来一阵密集的爆炸声。
会议室的玻璃被震得嗡嗡响，花板上的吊灯晃得厉害像是随时会砸下来。
渡边站在一旁，看着梅津一郎焦头烂额地调度，哪里还想问责的事。
他原本也以为是关东军指挥失误才导致纪家军和抗联步步紧逼。
但现在这种情况，哪里是指挥失误，根本就是他们关东军比不上抗联和纪家军的资本！
重炮缺弹，装甲列车被困，战机不敢升空，连最基本的防线都快守不住了，现在还问责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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