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泉城内，临时征用的大院门口挂起了白底黑字的牌子——“战时法庭”。风声传开，城内百姓窃窃私语，既好奇又不敢相信。
周辰这一手来得又快又狠，他端坐堂上，面前案几堆叠着厚厚卷宗。这些，都是往日渗透山西时一点一滴搜集来的铁证。
审判之日，庭外围满了人。一个个往日作威作福、欺压乡里的官员被押上来，姓名、职务、罪状一一宣读，条条桩桩，时间地点清楚，贿银多少、逼死几条人命、侵吞多少田亩，全都摊在阳光下。
罪证确凿，不容辩驳。惊堂木一次次落下，砸在所有人心上：
“押下去，收监候审！”
“罪大恶极，拖出去——枪决！”
庭外先是寂静，随后爆发出震叫好。多年怨气，似乎在这一刻得以宣泄。有人，周辰这一手，比那爱哭的刘皇叔狠多了，也痛快多了。
现实由不得他不狠。阎锡山主政山西这些年，对下属贪污横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整个官场早已烂透了脓包，臭不可闻。不大刀阔斧地砍下去，剜掉腐肉，根本止不住这溃烂之风。
周辰敢这么干，自然有他的底气。眼下早已不是汉末那个世家门阀林立、能藏兵蓄奴的时代。
他手中紧握枪杆子，这就是最大的道理。那些惯于钻营、腐蚀人心、拉帮结派的文人乡绅，纵有千般手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翻不起大浪。
他们最擅长的是慢火细炖，逐步侵蚀。但周辰根本不给他们下锅的机会。
他所做的，简单直接：让那些尸位素餐、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虫，该进监狱的进监狱，该下地府的下地府。
清除了废墟，才好重建楼宇。他旋即颁布招贤令，唯才是举。山西一地，人口千万，自古文教昌盛，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只因阎锡山用人唯亲，非五台老乡难以跻身权力核心，官场自上而下几乎成了“五台同乡会”，这做派，比常凯申还要露骨。
多少贤能之士被压制在底层，郁郁半生。如今，周辰来做这个伯乐。他相信，不需多久，待到山西官场完成这番大换血，新上来的这批官员，经历过压抑，得到过机遇，他们的忠诚，或许将远超山东旧部。
深夜，万俱寂，某处偏僻的海岸，一条几乎被野草覆盖的狭窄土路蜿蜒向前。
脚下是松软的沙土和硌脚的石子，空气中弥漫着咸腥味的海风气息，偶尔能听到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沉闷轰鸣。
汉斯身上的西装略显凌乱，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边烦躁地用手揉着额头，眉头紧锁。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被冒犯的不满和讽刺：“你们是请我来做客饶？那早点啊，干嘛不打声招呼就直接动手？”
约瑟夫他走在汉斯侧前方，步伐沉稳，脸上挂着一种公式化的、缺乏温度的歉意。
在约瑟夫身后几步远，汉斯的侧后方，数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壮汉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沉默地跟随。
约瑟夫面对汉斯的抱怨，声音平稳而清晰，不带多少情感：“汉斯先生，很抱歉，我们也是为了保密起见。”
他顿了顿，月光短暂照亮他冷静的侧脸，“毕竟接下来我们要谈的那笔买卖，极为重要。如果从你这不心泄露了一点点风声，我相信贵国的希儿元首是不会饶过你的。”
汉斯被勾起了兴趣，“很重要，那一定是军事装备喽。让我猜猜，不会是坦克吧！”
约瑟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如同抛出一枚重磅炸弹，语气依然不紧不慢：“您猜对了一半。是军事装备，但不是坦克，”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海风的呼啸填补这短暂的空白，“而是军舰，准确的是战列舰。”
“战列舰？你开什么玩笑？”汉斯的音调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荒谬感，脚步甚至踉跄了一下，“我们德国可没有战列舰卖给你们！”
“不，是我们有战列舰卖给德国。”
“什么？！”汉斯失声尖叫，这声惊呼在寂静的荒原上显得格外刺耳，瞬间压过了风声和海浪声，甚至惊起了附近灌木丛中几只夜栖的海鸟扑棱棱飞走。
他的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怀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方夜谭。
……
一艘巨大钢铁巨兽的舰桥指挥室内，厚重的装甲舱壁，布满刻度盘和通话管的控制台，头顶是明亮的、略显刺眼的舰用白炽灯。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和油漆混合的特殊气味，还有大型舰船特有的轻微机械嗡鸣声作为背景音。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明，这位神秘的军火商刚刚的绝非夸大其词。
约瑟夫用手指敲击着坚固的金属台面，正在向汉斯介绍：“主炮口径381毫米，共8门，双联装，前二后二……最大航速……装甲带最厚处……”
汉斯此刻正处于一种近乎恍惚的震惊状态。他完全无视了约瑟夫的具体参数介绍，像梦游一样在指挥室里走动。
他粗糙的手指带着敬畏和难以置信，心翼翼地抚摸着冰冷的炮术指挥仪外壳，厚重的舱门铰链，光滑的了望镜筒。他的眼神贪婪地扫过每一个细节，试图用触觉和视觉来验证眼前这庞然大物的真实性。
“尽管我亲眼所见，我还是不敢相信，这竟然真的是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他喃喃自语，声音在钢铁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空洞。
“这是你们生产的吗？” 他的问题里充满了对工业能力的深深怀疑。
约瑟夫对汉斯的疑问避而不答，将话题牢牢锁定在交易本身：“这不重要，汉斯先生。重要的是贵国海军要是装备了这艘战列舰，能够起到多大程度的作用。”
汉斯从震撼中稍稍回神，但疑惑更深：“你们真的要卖给我们？这样一艘军舰堪称是一个国家强大的底气！”
“这不重要，”约瑟夫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重要的是，你们要吗？”
面对眼前这艘能极大改变德国海军实力的钢铁巨兽，任何间谍的谨慎都被巨大的诱惑压倒。
“要！当然要！”汉斯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但汉斯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职责，补充道：“当然，我得先跟国内汇报一下。”
他的目光依旧无法从那庞大的炮塔模型图或指挥仪上移开，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身边的铁柜，脑子里已经在飞速构思该怎么向柏林传递这个惊动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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