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惊疑不定，但转念一想，即便帝国情报机关再厉害，恐怕也难以比韩复榘更了解内情。
他略作沉吟，便决定透露一部分已掌握的情报以示诚意：
“根据我们的评估，先锋军最核心的力量是4个装备精良的德械师和1个新成立的装甲师。在其集团军编制下，配属有几支独立的重型炮兵部队。
此外，另有约18个二线步兵师，其装备水平，比国民政府的德械师还要更胜一筹。
其野战部队总兵力，估算应在40万人左右。此外，他们还拥有规模不下于40万的民兵及预备役部队，作为后勤支撑与兵员补充。”
听到这里，韩复榘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土肥原面色不虞：“韩先生，这有什么可笑的地方吗？这是我们多方验证的情报。”
韩复榘止住笑，摇着头：“这份情报，放在去年这个时候，倒也不能算全错。但今年，早已是今非昔比了！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先锋军已经极少再成建制地动用那4个王牌德械师了吗？”
土肥原眉头紧锁，回忆了一下：“察哈尔战役时，先锋军倒是动用了一个德械师和一个装甲师参战。但就其表现来看，似乎有些……言过其实？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当然有猫腻！”韩复榘斩钉截铁地，“因为你们在察哈尔面对的，根本就是一个空架子的德械师！里面的军官和士官骨干，早就被大规模抽调、分散补充到各个新编成的部队里去了！
留在原师的，恐怕只有框架和重装备。而真正保持完整战斗力的，可能就只有他们的炮兵部队了。”
“什么？！”土肥原震惊地猛地站起身，险些撞翻了桌上的茶具，“你的意思是，先锋军把他们最嫡系、最精锐的骨干力量，分散到了那些被他们收编的西北军、粤军等杂牌部队里面，用来强化这些部队？！”
韩复榘补充了一句，语气意味深长：“也是为了更牢固地增强控制力。 而且，我必须告诉你，这些经过强化和混编后的‘二线’部队，其装备水平和整体的技战术能力，比起去年山海关战役时，已经有了质的提升！”
他盯着土肥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他们的士兵单兵素质，或许还比不上你们的常设师团老兵。
但是，他们现在可以做到——每个这样的步兵师，都标配至少12门105毫米榴弹炮！
从师属炮兵火力这一点来看，你们的师团，已经丝毫不占优势，甚至处于劣势！更不用，他们那4个德械师还能提供远超你们想象的战略炮火支援。”
看着土肥原脸上难以掩饰的震惊，韩复榘继续抛出了更重磅的炸弹：“而且，你他们只有18个步兵师，这是极其不准确的。
我给你算一笔账：先锋军以三三制为原则，通常以三个师编组成一个军。
目前，他们在河南部署了一个军，在山西和绥远部署了一个军，在山海关、唐山一线部署了一个军，在沧州、津方向部署了一个军。
这还不算完，他们现在正紧锣密鼓地计划在胶东地区，成立一个新的第11集团军！
具体下辖多少兵力我还没完全摸清，但按照集团军编制，怎么也不会少于三个军！你再用你那40万野战军的估算法，算算看你们的情报误差有多大？”
土肥原内心一阵发慌，后背甚至渗出了冷汗。他本能地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但韩复榘的逻辑清晰，细节翔实，尤其是对炮兵和编制的情报，与他掌握的一些零星信息碎片能隐隐对应上。
先锋军的发展速度一向惊人，一年内进行如此规模的扩军和整编，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强作镇定，试图挽回一些面子：“韩先生，关于这个新成立的第11集团军，我们也有所耳闻。据这是一支由各种地方杂牌部队拼凑起来的部队，战斗力存疑。
但为什么……会放在胶东？难道先锋军高层，已经察觉出鳞国的意图？”
“当然有所察觉。”韩复榘肯定道，“山东今年抓获的日本间谍，数量超过了整个辖区抓获间谍总数的八成！但依旧是抓不胜抓，斩不尽杀不绝。
高层早就有人判断，贵军很可能想要在山东沿海，尤其是在胶东半岛方向进行登陆作战！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今年的战略重心是筹备收复东北，兵力紧张，现在摆在胶东防备你们的，就绝不会是这些杂牌部队了。”
他压低声音，抛出了一个真正的军事机密：“我再免费送你一个消息：这个新编第11集团军的司令长官，已经内定了，傅作义。是周辰亲自点的将。”
“什么！傅作义？”土肥原这次是真的惊愕了，“他凭什么？他既无足够资历压服众人，其嫡系军队也不算强大，前不久还差点被皇军击毙！他当司令，你们内部那些骄兵悍将能服气？”
韩复榘转了转手中的茶杯，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他能当上这个司令，起来，还得感谢你们。”
“感谢我们？”
“没错。要不是你们当初在察哈尔把他往死里打，让他山穷水尽，最后被先锋军救了一条命，周辰也不会如此看重他。
正是因为他和你们日本人结下了死仇，又欠了周辰大的救命之恩，用他当这个司令最是合适。
一来能显示周辰的胸怀大度和用人不疑，二来能向所有杂牌军示好，表示一视同仁，第三嘛……一个对你们充满仇恨的人放在有可能爆发战斗的方向上，不是正合适吗？”
土肥原一开始觉得这个理由有些荒唐，但细细一想，又觉得这确实是周辰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会干的事。他刚想反驳，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杂牌军、凝聚力弱、指挥官心怀仇恨且缺乏大军团指挥经验、位置关键……
这哪里是什么铜墙铁壁的防御？这分明是一个诱饶……陷阱？
或者，是一个一旦被抓住弱点，就可能被瞬间撕裂的薄弱环节！
土肥原脸上的震惊和无语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巨大战机时的兴奋与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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