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亮,营地里的火堆还没灭。苏牧阳站在东仓墙根下,手里的剑还没收进鞘。他盯着远处山脊线看了很久,然后转身走向校场。
路上遇到乙,对方正带着两个弟子搬伤药。
“昨晚的事传开了。”乙,“有人觉得赢了就没事了,该歇着。”
苏牧阳点头:“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没完。”
校场议事厅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徐长老披着外袍,陈堂主手里拿着一卷纸,老谷主拄着拐杖在原地跺脚取暖。他们看到苏牧阳走来,都没话,但眼神都变了——不再是怀疑,是等一个法。
门一推开,苏牧阳直接走到案前。油桶、火器、铜牌全摆在那里,和昨晚一样。他拿起那枚铜牌,在桌上敲了一下。
声音很响。
“我们打赢了。”他,“但他们不是来烧仓库的。”
众人皱眉。
“他们是来试我们的。”苏牧阳继续,“看我们能不能通消息,能不能补漏洞,能不能真的联手。”
他顿了顿:“他们发现能。”
屋里安静下来。
“所以接下来不会是三队人拖油桶。”苏牧阳把铜牌放下,“会是三百人带毒烟,五百人挖地道,或者干脆从内部点火。他们会挑最弱的地方打,一次比一次狠。”
徐长老开口:“那你怎么办?追到老窝去?”
“不追。”苏牧阳摇头,“他们在等我们散开。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所有人知道——谁也别想再试探第二次。”
他拍了下手。
甲拎着一块木板进来,挂在墙上。上面画的是整个联盟驻地的布局图,连哨塔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
“从今起,全联盟进入二级战备。”苏牧阳指着图,“所有弟子每加训两个时辰,夜间岗哨三班轮值,山脊线上设了望塔群,沿路挂预警铃网。”
陈堂主冷笑:“练可以,谁教?”
“互教。”苏牧阳,“松林门刀法稳,竹溪派暗哨灵,药王谷懂解毒。现在不分门户,混编操练。今你教我埋陷阱,明我教你辨毒草。”
老谷主问:“物资呢?药材兵器够不够?”
“不够。”苏牧阳承认,“所以我下令统一分配。药王谷牵头清点库存,每一粒伤药、每一把备用剑都要登记造册。谁缺什么,报上来,按需发放。”
甲补充:“我已经让人去各派仓库取清单了。”
“好。”苏牧阳转向徐长老,“工事加固归你们负责。围墙加高,死角补灯,地势低的地方挖排水沟防火油。三内完成。”
“这活不。”徐长老皱眉。
“我知道。”苏牧阳看着他,“但上次西段防线断联,就是因为没人守得住那段矮墙。这次不能再出这种事。”
陈堂主突然问:“传令呢?还用干地支?”
“不用了。”苏牧阳拿出一本新册子,“每两时换一次密语编码,传令全靠竹牌敲击。声音不同,节奏不同,外人听不懂。另外每个哨点加设备用通道,一旦主链断了,立刻启用副线。”
老谷主点头:“还算周全。”
“还不够。”苏牧阳走到沙盘前,“他们下一步可能怎么打?我们得提前想。”
他拿起旗,在沙盘上插了五个位置。
“第一,夜袭粮仓。目标是断我们吃的。”
“第二,放毒烟。顺风往营地灌,让我们自己乱。”
“第三,分兵诱担一边打一边跑,引我们追出去再围杀。”
“第四,强攻主阵。集中兵力冲一点,破防就赢。”
“第五……”他停了一下,“内应策反。有人已经被收买,等开战时背后捅刀。”
屋里一下子静了。
“真有这种事?”乙低声问。
“不知道。”苏牧阳,“但得当真樱所以我提议成立‘备战统筹组’,各派派人加入。松林门管工事,竹溪派抓情报,药王谷调物资,机动队组织演练。每周开会通报进度,有问题当场解决。”
徐长老盯着沙盘:“那你打算怎么防这五种?”
“三层预案。”苏牧阳拿起笔,在纸上写,“比如毒烟来袭——第一层,了望塔发现异样气味立刻拉铃;第二层,各队领取消毒包,戴防毒面罩,封锁通风口;第三层,药王谷启动解毒汤供应,重伤者优先转移。”
他翻页:“强攻主阵的话——第一层,前沿哨兵后撤点燃烽火;第二层,主力分两翼包抄,留一支预备队不动;第三层,确认敌方主帅位置后,由高手队突袭斩首。”
陈堂主忍不住问:“万一他们不止一种打法?比如先放毒烟再强攻?”
“那就同时启动两条预案。”苏牧阳,“指挥官根据情况组合应对。我会把所有流程写成手册,发到每队队长手里。”
老谷主叹口气:“你还真当成常事来办。”
“本来就是。”苏牧阳看着他,“他们不会只来一次。我们也不会只打一仗。”
这时甲匆匆进来,递上一张纸条。
“各派物资清单汇总好了。”
苏牧阳扫了一眼:“粮食够撑二十,伤药只够十,箭矢缺三成。”
“那就优先补伤药和箭。”老谷主,“我可以联系南边的药商。”
“我去谈。”陈堂主接话,“竹溪派有人脉。”
“好。”苏牧阳记下,“钱从联合金库里出,账目公开。”
乙举手:“训练谁带头?”
“轮流。”苏牧阳,“今松林门教刀阵,明竹溪派教潜行追踪,后药王谷讲毒物识别。所有人都必须参加,包括各派长老。”
徐长老瞪眼:“让我去学?”
“你也得学。”苏牧阳直视他,“万一哪你带队,下属中了毒,你总不能站着看吧?”
没人再反对。
会议结束前,苏牧阳最后了一句:“从现在开始,没赢你们’和‘我们’。只有一个名字——抗邪联盟。谁掉链子,大家一起死。”
众人起身离开。
甲开始安排传令兵送通知。
乙带人去画预警铃网的布线图。
徐长老一边走一边喊:“叫工匠队集合!拿工具来!”
太阳升起来了。
苏牧阳没走。他留在议事厅里,一张张翻看送来的训练计划表。有的字迹潦草,有的连时间都没填全。他拿起笔,一条条划改。
中午时,第一批混编训练开始。
松林门弟子和竹溪派年轻人站在一起,学如何用刀背敲晕敌人而不杀人。
药王谷的医者在空地上摆出十种毒草,让各派代表辨认。
工匠们爬上屋顶,给了望塔加装铁皮檐,防止雨打滑。
傍晚,甲送来最新报告:
密语更换方式已测试成功
预警铃网完成三分之一
采药清单已发出,预计三后到货
第一场联合夜巡将在子时开始
苏牧阳看完,走到主营帐外的高台上。
手里拿着刚画好的防御布防图。
身边堆着十几份物资清单和训练进度表。
传令兵站在旁边等命令。
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剑。
剑柄上的血已经干了,有些地方裂开细纹。
他没擦,也没收。
远处山脊线上,最后一道光消失了。
营地里的灯火全都亮着。
各派弟子在不同区域操练,喊声此起彼伏。
有人摔倒了,旁边的人伸手拉起来,继续练。
苏牧阳展开布防图,用石头压住四个角。
拿起炭笔,准备标注新增的巡逻路线。
他的手指刚碰到纸面——
一只飞鸽落在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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