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事件尘埃落定，紫禁城文华殿内已齐聚内阁与六部重臣。朱由检身着明黄常服，端坐御座之上，神色沉稳却难掩一丝轻松 —— 刚解决掉秦王府这颗毒瘤，陕西局势初稳，但他心里清楚，临时赈灾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各位卿家，” 朱由检抬手示意，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秦王府的事了结了，陕西百姓总算能喘口气，但旱灾这根刺，还没彻底拔掉。” 他语气平和，目光扫过众人，“朕今召你们来，不是要庆功，而是要议一件长远事 —— 陕西的旱灾，不能只靠赈济过日子，得做长久规划，不然下次灾荒再来，咱们还是手忙脚乱。”
内阁首辅施凤来躬身道：“陛下深谋远虑，陕西旱灾已持续数月，虽有赈济和抄没的粮饷支撑，但长远来看，确实需要稳固的抗灾体系，臣等愿听陛下示下。”
“示下谈不上，” 朱由检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风趣，“朕这儿有份东西，是秘书官整理的史料，你们先看看，就知道朕为什么急着议这事了。”
王承恩连忙示意秘书官将一叠整理好的文书分发给众臣，文书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历代重大灾害的年份、持续时间与影响：
汉元始二年至四年，关中大旱，持续三年，赤地千里，流民二百万；
唐贞元元年至四年，陕甘旱蝗交替，持续四年，饿殍遍野，藩镇动荡；
宋明道二年至五年，陕西大旱，持续三年，颗粒无收，民变四起；
元至正四年至七年，西北大旱，持续四年，引发红巾军起义先兆。
众臣越看脸色越凝重，户部尚书毕自严忍不住开口：“陛下，这些灾害…… 间隔似乎有规律？每四百年左右便有一次大劫，这规律着实令人心惊。”
“毕尚书眼睛真尖！” 朱由检赞许地点点头，“秘书官统计了一下，从汉至今，差不多每四百年左右，就会出现一次持续三到五年的严重灾害，旱涝蝗疫交替，范围广、危害重。咱们现在正处在这个周期的节点上，陕西旱灾只是开端，谁也不准会持续多久，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沉：“咱们不能等渴了才挖井，饿了才囤粮。这次陕西旱灾，若不是秦王府囤粮作祟，情况还能缓些；可下次呢？要是灾害范围扩大，没有完善的抗灾体系，百姓没活路，大明的根基就要动摇了。所以，必须制定一套长久抗灾计划，未雨绸缪。”
“陛下所言极是！” 工部尚书刘遵宪出列道，“臣以为，长久抗灾，水利是根本。陕西多山少水，旱灾一来便无计可施，若能重修水利、广储水源，方能从根源上缓解旱情。臣记得，本朝早有引泾灌溉工程，从泾阳瓠口引水，曾灌溉农田数万顷，只是年久失修，如今大多荒废，若能重启并扩建，定能恢复灌溉能力，惠及万千百姓。”
“刘尚书到点子上了！” 朱由检眼前一亮，语气带着几分欣喜，“祖宗留下的好东西不能浪费！引泾灌溉工程是现成的根基，重启扩建比另起炉灶更省时省力，还能彰显我大明承继先贤、体恤民生的本心。这事必须纳入计划，作为水利工程的重中之重。”
吏部尚书王永光紧接着道：“陛下，抗灾需靠人！臣建议在陕西各州府设‘防灾专员’，由干练官员担任，专管水利修缮、粮食储备、灾情上报，不兼其他事务，确保权责清晰。同时，选拔懂农业、通水利的人才派往陕西，充实基层治理力量，协助推进各项抗灾举措。”
兵部尚书崔呈秀道：“陛下，灾害过后易生匪患，流民聚集也可能引发动荡。臣建议在陕西重要粮道、水库、粮仓及引泾工程沿线常驻少量兵力，既护设施安全，又能及时处置突发情况，配合地方安抚流民。”
礼部尚书黄汝良道：“陛下，除了硬件，还需教化百姓。可让地方官宣讲防灾知识，比如如何储粮、如何节水、如何应对灾情，让百姓有自救意识；同时配合高产作物推广，让百姓不仅能抗灾，还能增产增收，从根本上改善生计。”
朱由检听得连连点头，手指轻轻敲击御案：“各位卿家的意见都很中肯，秦王府抄没的银子留了二百五十六万两在陕西，加上商铺租金、田产代管收入，支撑这些工程绰绰有余，无需动用国库分毫 —— 这样毕尚书也不用为钱发愁，能专心做好资金监管。”
毕自严连忙躬身：“陛下考虑周全，臣定当严格核算，加强监管，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在抗灾实事上，绝不允许舞弊之事发生！”
讨论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朱由检认真倾听每一位大臣的意见，时不时插话引导，将零散的建议整合起来，渐渐形成一套完整的长久抗灾计划。
待众人发言完毕，朱由检站起身，语气坚定而有力：“好了，各位卿家的意见都已采纳，朕综合各方，定下‘六维抗灾计划’，你们看看是否可行：
第一，水利筑基与古渠修复工程。由工部牵头，孙传庭配合，重点推进三项核心：一是重启并扩建引泾灌溉工程，以泾阳瓠口为起点，疏浚旧渠、开挖新渠，加固堤坝，恢复并提升灌溉能力，目标覆盖农田四万顷；二是在陕北、渭北修建大型水库二十座，型塘坝百座，形成‘长藤结瓜’的储水网络，雨季蓄水、旱季补水；三是开凿深层自流井千眼，解决偏远地区饮水与灌溉问题，同时疏浚泾河、渭河及支流河道，清除淤泥，兼顾防洪与灌溉。所需物料由工部统筹，资金从陕西抗灾专项账户拨付，限期三年完成。
第二，粮食储备体系。由户部负责，在陕西构建‘三级储粮网络’：各州府设‘省级常平仓’，各县设‘县级社仓’，乡设‘乡级义仓’。丰年时，按每亩田一斗粮的标准平价收购粮食，储存于仓；灾年时，低于市价出售，或直接赈济灾民。同时，在西安、渭南设‘战略储备仓’，常年储备粮食五十万石、白银一百万两，作为应急保障，确保灾情突发时能快速响应。
第三，高产作物推广。由礼部尚书徐光启牵头，继续派遣农业能手前往陕西，大规模推广土豆、红薯、高粱等耐旱高产作物，要求三年内，陕西耐旱作物种植面积占总耕地面积的三成以上。同时，在陕西设立‘农业学堂’，教授百姓先进种植技术，改良土壤，提高亩产，让百姓‘种有所收、收有所储’。
第四，基层防灾治理。由吏部牵头，在陕西各州府县设立‘防灾专员’，由皇帝直接任命，不受地方官员管辖，专职负责水利修缮监督、粮食储备核查、灾情上报、流民安置等事务。每年考核一次，考核优秀者提拔，不合格者罢免。同时，建立‘灾情快速上报机制’，地方遇灾，需在三日内上报至省，五日内上报至朝廷，不得延误或瞒报。
第五，资金与安防保障。资金方面，由户部统筹，专项使用陕西抗灾账户资金（含秦王府抄没留存、商铺租金、田产代管收入），定期公开账目，接受都察院与百姓监督；安防方面，由兵部协调，在陕西常驻兵力五千人，分驻引泾工程沿线、水库、粮仓等重点区域，保护水利设施与粮食安全，协助地方安抚流民、清剿匪患。
第六，技术与人才支撑。由工部、礼部联合组建‘陕西抗灾技术专班’，吸纳水利、农业、工程等领域人才，常驻陕西提供技术指导；同时，从国子监选拔年轻官员派往陕西历练，参与抗灾工程与基层治理，为陕西培养一批懂业务、接地气的治理人才。”
众臣听完，纷纷躬身称赞：“陛下决策英明，此六维计划兼顾古渠利用与创新举措，兼顾硬件建设与软件治理，定能让陕西抵御灾害、稳固民生！”
“英明不上，只是不想再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罢了。” 朱由检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务实，“这套计划，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来执行，朕想来想去，孙传庭是最佳人选。”
他顿了顿，继续道：“孙传庭在陕西已有根基，熟悉地方情况，做事雷厉风行，又深得百姓信任。朕决定，任命孙传庭为‘陕西抗灾总督办’，全权负责‘六维抗灾计划’的执行，节制陕西文武官员，所需人力、物力、财力，六部需全力配合，不得推诿扯皮 —— 谁要是敢给孙传庭使绊子，朕可不管他官阶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陛下圣明！孙大人确实是合适人选！” 施凤来率先附和，众臣纷纷点头认同 —— 孙传庭在陕西处置粮价、抄查秦王府的雷霆手段，大家有目共睹，由他执行如此庞大的抗灾计划，确实让人放心。
“另外，” 朱由检补充道，“户部需派遣一名清吏司主事，常驻陕西，监督抗灾资金使用，每月上报账目，确保专款专用；工部派遣三名技术官员，其中一名专攻水利工程，协助孙传庭推进引泾灌溉工程的勘测与施工；兵部派遣一名副将，协调驻陕兵力，做好安防保障；吏部尽快选拔二十名防灾专员，送往陕西由孙传庭调配；徐光启尚书需每月抽调专人前往陕西，跟进高产作物推广与农业学堂建设情况。”
“臣等遵旨！” 众臣齐声应道，语气坚定。
朱由检看着众人，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几分风趣的叮嘱：“各位卿家，这套计划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需要咱们君臣同心，持之以恒。孙传庭在前线冲锋陷阵，你们在后方做好保障，就像搭戏台子，得有人唱主角，有人敲锣打鼓，才能把这出‘抗灾大戏’唱好。朕给你们三年时间，三年后朕要去陕西看看，引泾渠的水是不是能灌溉四万顷田，粮仓是不是满的，百姓是不是能安稳过日子。”
他拿起案头的计划书，递给施凤来：“施首辅，你内阁牵头，将这份计划整理成正式文书，加盖玉玺后，连同任命圣旨一同送往陕西，让孙传庭即刻着手执校另外，告诉孙传庭，朕给他人权、财权、事权，只提三个要求：一是引泾灌溉工程务必优先推进，祖宗的智慧不能蒙尘；二是资金使用要公开透明，让百姓知道钱花在了哪儿；三是五年之内，让陕西百姓不怕旱灾，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饱穿暖。”
“臣遵旨！” 施凤来躬身接过计划书，郑重承诺。
“好了，各自下去准备吧。” 朱由检摆了摆手，“抗灾如抗敌，容不得半点懈怠，咱们现在多费点心思，将来百姓就少受点罪，朕也能少当几回‘救火队长’。”
众臣闻言，都忍不住笑了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随即躬身行礼，依次退出文华殿。殿内只剩下朱由检和王承恩，王承恩躬身道：“陛下，您为陕西百姓费心了，这六维计划既有长远考量，又有实操性，尤其是重启引泾工程，更是惠及后世的善举。”
“大明之福，不在于朕一个人，而在于君臣同心，百姓归心。” 朱由检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空，神色沉稳，“旱灾周期是自然规律，咱们改变不了，但可以借祖宗留下的基业，加上咱们的谋划，把灾害的影响降到最低。引泾渠修好了，四万顷田能丰收，不仅能抗灾，还能让陕西成为稳定的产粮区，这才是长久之计。”
王承恩道：“奴才这就去安排，确保圣旨和计划书明日一早就出发送往陕西，绝不延误。”
“去吧。” 朱由检点零头，目光坚定。他知道，“六维抗灾计划” 的推行，必然会遇到各种困难 —— 工程施工的技术难题、地方势力的暗中阻挠、百姓对新作物的接受度，但他有信心，只要孙传庭全力执行，六部全力配合，就没有克服不聊难关。
而远在陕西的孙传庭，收到朝廷的圣旨和 “六维抗灾计划” 后，心中热血沸腾。当看到 “重启并扩建引泾灌溉工程” 的条款时，他更是激动不已 —— 引泾渠的好处，陕西百姓早有耳闻，只是多年荒废无人问津，如今朝廷支持重修，正是民心所向。他立刻召集手下官吏与技术人才，连夜商议引泾工程的勘测与筹备工作，同时部署粮食储备、作物推广等事务，陕西的抗灾大业，正式拉开了序幕。
文华殿内，朱由检依旧站在窗前，心中思绪万千。秦王府事件的结束，是一个节点；而 “六维抗灾计划” 的启动，是大明革新之路的又一步。他知道，未来还有无数挑战等着他，但只要他坚守初心，体恤百姓，重用能臣，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朱由检的身上，温暖而有力量。他相信，在君臣同心的努力下，引泾渠的清水终将再次滋养关中大地，陕西必将摆脱灾害的困扰，大明的江山，也必将重现往日的荣光。而这场关于长久抗灾的谋划，也将成为大明长治久安的坚实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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