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春风化雨与药路绵延
雨水节气的雨丝，像被揉碎的银线，斜斜地织在断星崖的药圃上。林婉儿蹲在暖棚边，看着去年自发生长的雪苏苗被雨水洗得发亮，嫩茎上的绒毛挂着水珠，仿佛一碰就会滴出绿来。
“这些苗比咱特意种的还精神。”石头扛着锄头过来，裤脚沾着泥，“我在后山开了片新地，土已经翻好了，等雨停就移栽过去。”他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谷，“古力，那边的坡地适合种彩虹紫苏，阳光足，水汽也够。”
芽儿举着她的画册跑过雨帘，画册被油纸包着，边角却还是洇零水。“林姐姐，南洋的回信！”她把信从油纸里抽出来，信纸带着潮润的气息，上面画着片郁郁葱葱的紫苏田，田边站着个戴草帽的老人，正是那个白胡子老药师，“他雪苏在南洋开花了，花瓣是粉紫色的，比咱这儿的更艳！”
信里还夹着张照片，是老药师和当地孩子们在紫苏田合影，每个孩子手里都举着片雪苏叶，笑容比阳光还灿烂。“他们要给这片田取名‘断星崖分圃’，”芽儿指着照片背面的字，“还等秋收了，就把种子寄回来，让咱看看南洋长出来的雪苏籽有啥不一样。”
林婉儿把照片贴在药铺的墙上，旁边已经贴满了各地寄来的信和照片：敦煌的飞壁画前多了株雪苏，西域的冰蚕吐出的丝染上了紫苏紫，黑风岭的药圃里，刀疤脸正教孩子们辨认雪苏根……墙面像块拼布，被不同的色彩和字迹填满，却都绕着同一个核心——紫苏的影子。
雨停时，山涧的水涨了起来，哗啦啦地绕着药圃流淌。阿芷坐在廊下，看着石头和乡亲们往新地移栽雪苏苗，忽然开口：“你太爷爷年轻时总，药草比人懂报恩，你对它上心，它就给你长精神。”她指了指新地边缘，“你看，去年撒的紫苏梗落在那儿，竟自己冒出了苗。”
林婉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地埂边的石缝里钻出几株细弱的雪苏，叶片虽，却倔强地朝着太阳的方向伸展。她忽然想起太爷爷医书里的一句话：“药路无捷径，唯步步生花。”
移栽完新苗的那傍晚，夕阳把药圃染成了金红色。林婉儿坐在新开辟的田埂上，看着远处的山风卷起紫苏叶的浪，心里忽然有种踏实的满。这些年的奔波、守护、传承，像这春雨一样，无声无息地浸润着土地，也浸润着每个与药草打交道的饶心。
石头提着竹篮过来，里面装着刚采的嫩紫苏叶，是给晚饭准备的。“张婶，用新下来的雪苏叶炒鸡蛋，香得能多吃两碗饭。”他挨着林婉儿坐下，看她望着远处发愣，“在想啥呢？”
“在想太爷爷。”林婉儿捡起片落在膝头的雪苏叶，叶片上的纹路清晰得像条路，“他当年一个人种紫苏的时候，会不会想到，有一这草能长遍这么多地方？”
石头把叶片接过来，对着夕阳看：“肯定想到了。”他语气笃定，“不然他咋会费尽心机把药魂木藏起来，把医书残页留着？他知道，总有一，会有人把这些故事接过去，让紫苏走得更远。”
芽儿抱着墨羽的后代跑过来，猫爪子上沾着泥，在她的画册上印了个梅花印。“林姐姐，你看阿墨画的画！”她指着那个泥印笑得直不起腰，“像不像雪苏的花苞？”
林婉儿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泥印，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最好的传唱—不必刻意，不必强求，就像这泥印落在纸上，就像紫苏籽随风落地，自然而然，却带着生生不息的力。
夜色渐浓，药圃里的虫鸣起了，和着山涧的水声，像支温柔的曲子。林婉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满星斗落在新栽的雪苏苗上，仿佛给每株苗都缀了颗星星。
“走，回家吃饭。”她牵起芽儿的手，石头跟在后面，脚步声在田埂上踩出轻轻的回响。
药魂木立在夜色里，木头的轮廓被月光勾勒得格外清晰。林婉儿路过时，伸手摸了摸木头的纹路，仿佛能感受到里面流动的暖意。她知道，断星崖的故事还在继续，就像这春风化雨，就像这药路绵延，没有终点，只有不断向前的脚步，和越来越浓的药香。
而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紫苏，会带着断星崖的记忆，在不同的土地上，开出属于自己的花，结出属于自己的籽，把这里的故事，讲给更多的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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