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夏风携信与苏影成诗
夏至的热风裹着药香，在断星崖的药圃里打着旋。“三色苏”的藤蔓已爬满了新搭的竹架，紫、粉、青三色叶片交错，阳光透过叶隙洒下，在地上织出流动的花影。林婉儿坐在架下的竹凳上，翻着南洋寄来的《紫苏诗抄》，阿椰的笔迹在纸页间跳跃——“粉瓣落进海，化作星子游，根在断星崖，风来便招手”。
“西域的信鸽带了画来！”芽儿举着张羊皮纸冲进架下，纸上用矿物颜料画着沙漠里的紫苏田，青灰色的“铁苏”在沙丘间顽强扎根，叶片上停着只蓝羽信鸽，嘴里衔着片粉紫色的叶。“老药农，这是‘沙漠里的断星崖’，他们用雪水浇灌，苏叶上总凝着露珠，像在哭又像在笑。”
石头正在给“三色苏”掐尖，指尖沾着黏黏的汁液。“刀疤脸的儿子来了，”他朝山道努嘴，“带着黑风岭的孩子们，要学咱的‘旧物新颜’展，把他们的石缝药锄也摆在药圃里。”
刀疤脸的儿子比当年的父亲沉稳，手里捧着个铁皮盒，里面装着把磨得发亮的药锄，锄刃上还留着石缝的刻痕。“这是我爹年轻时挖‘铁苏’用的，”他把锄头放在药魂木旁，“他当年不懂事，用这锄头毁过断星崖的苗，现在要让它守着新苗，算赔罪。”
芽儿立刻掏出画册，把药锄和药魂木画在一起，锄柄上缠绕着“三色苏”的藤，藤花落在木头上，像给旧痕敷了层新伤药。“阿椰姐姐，南洋的老画师也画了幅画，”她指着画册上的草稿，“画里太爷爷站在药圃中央，周围围着世界各地的紫苏，每个人手里都举着片叶，合起来像朵大花。”
午后的骤雨来得急，众人躲进临时搭的草棚。雨滴打在“三色苏”的叶片上，溅起的水花混着药香飘进棚里。张清越派来的信使抖着淋湿的包袱，里面是卷新的壁画拓片——飞的衣袂间缠着无数封信，信纸上的字被雨水晕开，竟化作了“三色苏”的花瓣。
“学堂的孩子们编了新的药谣，”信使念着拓片角落的字，“‘苏叶飘，信儿摇，越过山，跨过桥，落到崖上生根苗’。”
林婉儿望着棚外的雨幕，“三色苏”的藤蔓在风雨里摇晃，却始终紧紧抓着竹架。她忽然觉得这些藤蔓像无数只手，在风雨里相握，在时光里相牵，把散落的故事、漂泊的种子、牵挂的心，都连在了一起。
雨停时，夕阳把药圃染成了金红。“三色苏”的花瓣上挂着水珠，在光里折射出七彩的光。刀疤脸的儿子领着孩子们，把黑风岭的药锄埋在“铁苏”旁边，要让它“听着新苗生长的声儿，好好反省”。
芽儿放飞了信鸽，信管里塞着片带雨珠的“三色苏”叶，和她新写的药谣：“雨打苏叶响，信鸽带露翔，藤牵四海手，崖上是吾乡。”
林婉儿站在药魂木旁，看着信鸽消失在晚霞里。药魂木的纹路里，渗出的香气与雨后的泥土味、远处的海腥味、孩子们的笑声混在一起，像首没有字句的诗。她知道，断星崖的夏还很长，那些被风携带的信，被雨滋润的苗，被爱浇灌的故事，终将在时光里长成最动饶篇章，被风传唱，被雨记录，被每个路过的人，悄悄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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