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亮，老夫子就醒了。
他没急着起床，而是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十七分，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不到八时。
昨晚睡得不算踏实，脑子里一直过着流程。音响、灯光、请柬、戒指、站位顺序……大番薯那子连谁该坐第几桌都画了图，还标了颜色。
正想着，手机猛地一震。
来电显示是“大番薯”。
接通后那边直接炸了：“哥！礼堂停电了！音响测不了！投影也没法用！这要是一直不来电咋办？宾客来了听啥音乐？新郎入场走个静音步啊？”
声音大得老夫子不得不把手机拿远点。
他翻身下床，一边穿鞋一边：“别慌，我查一下。”
金手指启动，系统瞬间接入社区电力网络。三秒后，结果显示：外部线路跳闸，非人为破坏，物业可远程复位。
“通知物业，让他们现在就把电闸推上去。”
“他们要等电工来现场！”
“你让他们打开后台权限，我来操作。”
“啊？你能远程修电？”
“能。”
两分钟后，礼堂供电恢复。
老夫子又调出备用方案，确认电池组已自动切换待命状态，音响设备全部在线。
“好了，现在测试一遍音乐列表。”
“哦哦哦！我这就放！”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前奏，《最浪漫的事》缓缓响起。
“行了。”他，“按原计划走，别自己加戏。”
“我不加！我保证一句话都不多！”
挂掉电话，老夫子松了口气。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从来不是这些意外。
真正难缠的，是人。
但他也清楚，只要准备到位，再狡猾的人也没空子可钻。
洗漱完出门时，空已经泛白。风不大，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茉莉香。
社区礼堂门口，秦先生已经在了。
“你来这么早？”老夫子走过去。
“我怕你一个人搞不定。”秦先生笑，“再，这种日子，我必须在。”
两人并肩走进礼堂。
布置得很简单，但不冷清。墙上挂着手工花环，桌上摆着新鲜茉莉，每张椅子背后都系了红丝带。
“大番薯干的？”
“嗯，他五点就到了，搬东西贴字条，差点把横幅挂反。”
“还好改过来了。”
“改了三次。”
正着，一辆车停在门口。
陈姐下车，穿着浅色纱裙，头上戴着茉莉花环。
她站在台阶下，没立刻往里走。
老夫子走出去，走到她面前。
“紧张？”
她点点头，“怕错话，怕走太快，怕笑得太僵。”
他握住她的手，“不是今才开始爱你，是从很久以前，只是今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告诉你。”
她笑了，眼角有点湿，“那你早点嘛。”
“我了，是你没答应。”
“那次算预演。”
“这次是正式版。”
他牵起她的手，“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两人一起走进礼堂。
宾客陆续入座。保洁阿姨穿着新衣服，煎饼大姐特意关了摊子，连楼下收废品的老王都换了件白衬衫。
仪式开始前五分钟，老夫子扫了一圈人群。
他在后排看到了老赵。
那人坐在角落，脸色不太好看，手里捏着一张纸，像是某种单据。
老夫子不动声色，悄悄启动金手指记录模式。
他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罢休。
可他也知道，有些事，强求不来。
主持人是居委会李主任，拿着话筒有点紧张，“各位街坊邻居，今我们聚在这里，见证一对新人步入婚姻殿堂。”
掌声响起。
“接下来，请新郎发言。”
老夫子站到台前，看着陈姐。
“我没什么华丽的话。”他，“这些年，我修过无数系统，解决过很多故障，但最让我头疼的，是怎么让你点头。”
底下有人笑。
“我试过送花，你过敏；送巧克力，你胖；写情书，你当废纸垫泡面。后来我发现，你不需要那些东西。”
他顿了顿，“你要的是安心，是踏实，是有人愿意陪你把日子过下去。”
陈姐低头笑了笑。
“所以今，我不什么海誓山盟。”他，“我就一句——从今往后，家里网坏了我修，灯泡坏了我换，你想吃夜宵，我陪你找店。”
“下雨接你下班，过年帮你回娘家搬礼盒，孩子作业不会写，我一起研究。”
“我不是最厉害的人，但我一定是最守约的那个。”
全场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热烈掌声。
陈姐眼里含着泪，“我愿意。”
交换戒指时，大番薯站在旁边，双手紧贴裤缝，全程没敢抬头。
直到司仪宣布礼成，他才猛地松口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完了完了，我没出错！”
外面阳光正好，照进礼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老赵起身离开，没打招呼，也没回头。
老夫子看见了，但没拦。
有些对抗，不需要胜利，只需要结束。
仪式结束后，大家移步食堂吃饭。
饭菜是区食堂做的，八菜一汤，外加一个双层蛋糕。
大番薯负责发糖，每人两颗，还特意准备了无糖款给糖尿病的张奶奶。
席间，秦先生端着杯子走过来，“恭喜。”
“谢了。”老夫子碰杯，“没有你盯着外围，我真不敢放心办。”
“老赵刚才去找婚庆公司的人了。”秦先生低声，“想让他们以‘材料不足’为由延迟交货，结果人家直接报警备案了。”
“哦？”
“那家公司早就被你提前打过招呼，还签了违约赔付协议。他们巴不得老赵动手，好拿赔偿金。”
“聪明人总觉得自己最聪明。”
“现在他灰溜溜走了，估计短期内不会露脸。”
“随他吧。”老夫子看着对面陈姐正和阿姨们话，笑得轻松，“有些人，争了一辈子，最后发现根本不在同一个赛道上。”
饭吃到一半，大番薯突然站起来，举着手机，“来来来！合影啦！九宫格必须安排！”
一群人挤到门口拍照。
有人喊“看这边”，有人比心，大番薯蹲在前排，笑得见牙不见眼。
拍完一轮，他又掏出个相机，“再来个视频！背景音乐《往后余生》，准备——”
“别放。”老夫子打断。
“啊？”
“换一首。”
“换啥？”
“就放那彩排时，你放错的那首《朋友的酒》。”
“那不合适吧……”
“合适。”
音乐响起，节奏欢快。
大家跟着哼起来，气氛一下子热闹了。
陈姐靠在他肩上，“今真像做梦。”
“梦醒了也没关系。”他，“现实更好。”
太阳慢慢西斜，人群陆续散去。
有人带走没吃完的点心，有人抱着花束回家，大番薯蹲在门口数剩下的喜糖，“还能发三十份……要不要明补送快递站？”
秦先生走过来，拍了拍老夫子肩膀，“终于等到这一。”
“不是终点。”老夫子看着身边人，“是起点。”
两人相视一笑。
远处，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陈姐忽然踮脚，在他耳边了句话。
老夫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他们转身往家走，步伐很慢。
走到楼下，她停下，指着阳台上的绿植，“以后每我浇水，你负责搬花盆。”
“校”
“不准偷懒。”
“不偷。”
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楼道灯亮了。
屋内一片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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