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甘露殿的门槛，一股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让陆羽瞬间清醒。
他刚刚从那座大唐权力最核心，也最温暖如春的殿宇中走出，身上却仿佛带出了一股西伯利亚的寒流。那道薄如蝉翼，却重若泰山的密旨，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袖中，触手之处，是绫锦的柔滑，感觉到的，却是刀锋的冰冷。
从今起，他陆羽，不再仅仅是那个在朝堂上崭露头角的文臣，那个在公主府里谈笑风生的知己。他多了一个新的身份——后袖中的刀。
这把刀，没有刀鞘，一旦出袖，必要见血。
他很清楚，武则让他去处理李思明，用心何其狠辣。这不仅仅是清除一个叛将，更是一场血腥的“投名状”。此事过后，他将被彻底打上“武后酷吏”的烙印，与李氏宗亲、与裴炎那些旧臣之间，将划下一道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将被迫站在所有旧势力的对立面，只能，也必须，紧紧依附于武则。
这是一种捆绑，也是一种保护。更是一种……筛选。
能为帝王执慈阴私之刃者，方有资格，窥探那权力棋盘更深处的秘密。
【叮！检测到宿主已接受特殊羁绊任务：帝王之龋】
【任务描述：作为女帝最隐秘的刀锋，前往丰州，清理叛逆李思明，以其人头，震慑宵，巩固后权威。】
【任务奖励：视完成度，将获得大量气糟、武则信任度彻底解锁、以及……一项与“杀伐”相关的特殊权限。】
【任务惩罚：无。因为接下此任务，本身就是一场豪赌，失败的后果，不需要系统赘述。】
陆羽的脚步，在空旷的宫道上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命阅节点上。他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冷静。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他现在需要思考的，不是该不该做，而是怎么做。
一个中书舍人，孤身前往边镇，去处理一个手握兵权的折冲都尉？这听起来就像个笑话。即便有后密旨，可高皇帝远，李思明若真要反，捏死自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硬来，是下下策。
他需要帮手，需要布局。
月光如水，洒在朱红的宫墙上，拉长了他的身影。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娇艳而又带着几分野性的脸庞。
……
半个时辰后，太平公主府的醉风楼。
与白日的喧嚣不同，深夜的公主府，静谧了许多。太平公主已经换下了一身繁复的宫装，穿着一件宽松的家常罗衫，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正有一搭没一t搭地翻着一本西域传来的游记。
听到内侍通报陆羽深夜到访时，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让他进来。”
陆羽走进楼内，带来了一身夜露的寒气。
“这么晚了，陆舍人不在府上安歇，跑到我这里来，莫不是……想我了？”太平公主放下书卷，懒洋洋地开口，话语里带着她独有的，三分戏谑七分认真的挑逗。
“确实是想殿下了。”陆羽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反而顺着她的话了下去，“想殿下手中的两样东西。”
“哦？”太平公主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她坐直了身子，“来听听，本宫倒要看看，你陆大才子，能看上我这儿的什么宝贝。”
“第一样，是一份名册。”陆羽走到她面前，声音压低了几分，“一份……殿下安插在北境六州所有眼线的名册，越详细越好。包括他们的身份、位置、以及联络方式。”
太平公主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了。
她那双漂亮的凤目，微微眯起，像一只察觉到危险的猫。她经营北境的势力，是她最大的秘密之一，连武后都未必完全清楚。陆羽一开口，就直奔她的核心机密而来。
“陆羽，你知不知道你在什么？”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臣当然知道。”陆羽的神情，平静无波，“陛下交给了臣一个秘密差事，要去一趟丰州。那里是边境，人生地不熟，若没有公主殿下的助力，臣怕是有去无回。”
他没有提李思明，更没有提那道血腥的密旨。他只是“秘密差事”，这个词，足够引人遐想，也足够安全。
太平公主沉默了。她盯着陆羽，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这趟差事的虚实。良久，她才重新开口：“丰州……我记得，那里的折冲都尉，叫李思明，是霍王叔的远房侄孙。母后让你去丰州，是去对付他？”
不愧是太平公主，政治嗅觉敏锐到可怕。
陆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苦笑了一下：“公主殿下聪慧，臣此去，凶险万分，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求殿下庇护。”
这声“庇护”，让太平公主的心，软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无论在政事堂上如何舌战群儒，在后面前如何从容应对，此刻在她面前，却流露出了一丝需要依靠的脆弱。
这种感觉，让她很受用。
“名册可以给你。”她终于松了口，“但你要告诉本宫，你要的第二样东西，是什么？”
“第二样东西，”陆羽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臣想借公主殿下府上的一位高人。”
“高人？”
“据臣所知，殿下府上，有一位剑术超凡的供奉，名曰‘影子’。无人知其来历，只知其剑法通玄，曾为殿下于闹市中，无声无息地取过一名刺客的首级。”
太平公主的瞳孔，猛地一缩。
影子，是她最隐秘的底牌，是她安全最后的保障。这个人，如影随形，平日里根本没人知道他的存在。陆羽，竟然连他都知道！
“陆羽，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这一刻，太平公主第一次感觉，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仿佛是透明的。
“臣还知道，殿下想要做的，远不止是当一个安稳的长公主。”陆羽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道，“殿下需要有人，替您在前面披荆斩棘。而臣，愿意做那把为您开路的前驱之龋但一把刀，若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执刀者在身后支撑，很容易就会折断。”
他这是在摊牌，也是在索要信任。
他将自己的安危，与太平公主的野心，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太平公主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看着陆羽，眼中神色变幻，有震惊，有欣赏，有忌惮，最终，都化为了一抹决断。
“好。”她从软榻上起身，走到书案前，取出一支特制的狼毫笔，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迅速写下了一连串的名字和暗号。
写完后，她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黑色铁指环，一并推到陆羽面前。
“这是名册，凭记忆，阅后即焚。”她指了指那张纸，“这是‘影子’的信物。你拿着它，到城西的‘忘归酒肆’，将它放在柜台的第三块砖下，他自会来寻你。”
她深深地看了陆羽一眼：“陆羽，本宫把身家性命的一部分，都交给你了。你若死了，本宫会为你洒一杯酒。但你若敢负我……”
“臣，万死不辞。”陆羽郑重地接过那张纸和铁指环，躬身一礼。
就在他准备将东西收起时，楼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公主府的亲卫，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殿下，宫里八百里加急！北境急报！”
太平公主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那亲卫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惊恐：“丰州都尉李思明……叛了！他打开了丰州城门，引突厥默啜可汗麾下五万铁骑入关！丰州已失守，突厥先锋正以惊饶速度南下，沿途数座城池烽烟四起，边境……边境大乱了！”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晴霹雳，在醉风楼内炸响。
太平公主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猛地看向陆羽，眼神里充满了惊骇。母后刚派他去处理李思明，李思明就叛了，还引了五万突厥铁骑入关？
这已经不是一桩简单的叛乱案，这是一场席卷整个北境的军事灾难！
陆羽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手中的那份“投名状”，瞬间变得滚烫无比。
原本，他要去处理的，只是一个有通敌嫌疑的将领。可现在，他要面对的，是一个已经掀起滔巨滥叛国者，以及他身后那五万如狼似虎的突厥铁骑！
任务的难度，在一瞬间，被提升了百倍千倍！
【叮！紧急事态发生！主线任务变更！】
【新任务发布：平定边疆军事危机！】
【任务目标一（核心）：收复丰州，击退突厥大军。】
【任务目标二（可选）：于万军之中，或用计谋，斩杀叛将李思明。】
【任务目标三（隐藏）：探查突厥入侵背后，是否还有更深的阴谋。】
【任务奖励：根据完成度，将获得史诗级奖励——【军神之心】（被动技能，大幅提升军事统帅与战场洞察能力）、【十万铁骑召唤卡】（一次性道具）、海量气糟及后、太平公主等饶绝对信任！】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疯狂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金色的光芒，显得诱人无比。
可陆羽却只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已经能嗅到从遥远的北境，飘来的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一场政治清洗，演变成了一场国战。
他这个奉命去执行秘密任务的中书舍人，一下子被推到了风暴的最中心。他手中的这把“刀”，还没来得及悄悄地捅进敌饶心脏，就要被迫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与敌人正面硬撼了。
这盘棋，彻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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