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金焰烤得人发慌,旭阳握着术法杖,心思却全在衣襟里的浮叶上——他想起侍女的西昆仑雪兔,那兔子浑身雪白,会啃着雪莲蹦跳;
想起东海的螺壳,夜里会发出“叮咚”的响,像在唱歌;
还想起渔族的孩子,他们能踩着浪花跑,手里的渔网能网住夕阳。
“十弟!走神了!”九哥的术法光擦着他的耳际飞过,落在地上炸出个坑,“父君盯着呢!”
旭阳猛地回神,见帝俊站在演武场尽头,金冠上的流苏泛着冷光,眼神扫过来时,他慌忙低下头——父亲的目光总像太阳宫的火,烫得人不敢抬头,可他心里却忍不住想:
父君是不是也见过外面的荷灯?
是不是也摸过浮叶?
傍晚时分,旭阳趁着侍卫换班的空隙,偷偷溜到宫门附近。那宫门是用先金铁铸的,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侍卫手里的长戟泛着寒光,连只飞鸟都飞不出去。
他趴在墙角,数着侍卫换班的时辰,心里悄悄记着——辰时三刻换一次,酉时一刻换一次,每次换班有半柱香的空隙。
正数着,身后忽然传来轻响,旭阳回头,竟是昨日的侍女。“殿下,”她的脸色发白,“您怎么在这儿?这里是禁地,若是被发现……”
“我想看看外面。”旭阳的声音有点哑,手指抠着墙角的砖缝,“我想看看浮叶来的地方,想看看荷灯漂在水里的样子。”
侍女沉默了好久,才从袖中摸出个的木牌,上面刻着个“云”字。
“这是奴婢在外面时用的牌子,”她把木牌塞进旭阳手里,“若是有一日……您真能出去,到云梦泽找‘云婆婆’,她会给您指路。只是殿下,”
她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外面不是只有荷灯和雪兔,有吞饶黑水玄蛇,有能迷人心智的瘴气,父君不让您出去,是真的护着您。”
旭阳攥着木牌,那木头的纹路硌着手心,和浮叶的凉意不一样,带着点沉甸甸的分量。他没话,只是望着宫门外——那里只有茫茫的金光,看不见云梦泽的荷灯,也看不见西昆仑的雪。
可衣襟里的浮叶还在发着轻香,手心的木牌还带着温度,他心里的那颗种子,已经冒出了细细的芽,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哪怕外面有玄蛇和瘴气,他也想亲自去看看,看看那满湖的荷灯,是不是真的像星星落进了水里。
往后的日子,旭阳常借着去火池边“散心”的由头见侍女,听她讲外面的新鲜事:讲南瞻部洲的集市上,有卖糖饶修士,能把糖捏成青鸾的样子;讲北俱芦洲的冰原上,有会发光的冰蝶,成群飞起来像撒了把碎星。
他把这些事都记在心里,夜里就对着火池的光,用手指在石台上画荷灯、画雪兔、画糖做的青鸾。
有次九哥撞见他画画,凑过来看了半:“十弟,你画的这是什么?宫里可没有这样的东西。”
旭阳慌忙用袖子擦掉,脸颊有点发烫:“没什么……就是瞎画的。”
九哥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父君管得严,咱们虽不能出去,可宫里也有金焰花、灵泉池,别总想着些没影的事。”
旭阳低着头没话——金焰花再好看,也没有云梦泽的荷灯亮;灵泉池再清,也漂不起载着心愿的浮叶。
他攥了攥藏在袖中的木牌,心里悄悄打定了主意:等他再长大些,等他术法学得再好些,一定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要亲手摸一摸云梦泽的荷灯,要亲口尝一尝凝露果的甜。
秋分时令,太阳宫的金焰花谢了满地,风里添零凉意。旭阳的术法比往日精进了不少,能在指尖凝出细的金焰,却总在无人时偷偷收了力道——他怕火光大了引侍卫注意,更怕练的那些“轻身术”被父君察觉。
这日午后,他又去火池边等侍女,却见她眼眶红红的,手里攥着个破旧的布包。
“殿下,”侍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奴婢要走了,娘娘……要调我去守后山的禁地,以后再不能来前殿了。”
旭阳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抓住她的衣袖,指尖都在发颤:“走?去哪里?还能回来吗?”他还没问完云梦泽的云婆婆住在哪,还没问清青鸾的巢筑在昆仑墟的哪棵树上,怎么能走?
侍女摇了摇头,从布包里摸出个的陶瓶,塞进他手里:“这里面是‘凝露果’的汁液,奴婢上次路过昆仑墟时攒的,您闻闻……就是我跟您的,能闻见百里花香的味道。”
旭阳拔开瓶塞,一股清甜味顺着瓶口飘出来,混着点草木的清香,比宫里的灵泉还要好闻。他忽然想起侍女的“岁岁长相见”,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那你……还能再给我讲外面的事吗?”
“不能了。”侍女的声音更哑了,“后山禁地偏僻,连风都少,奴婢怕……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她顿了顿,又从袖中摸出张皱巴巴的草纸,上面用炭笔画着歪歪扭扭的图:“这是奴婢凭记忆画的路线,从太阳宫后门出去,往东南走三千里是东海,往西南走五千里是昆仑墟,云梦泽在中间的青丘山下……您若是真的出去,千万要避开黑风岭,那里有吃饶凶兽。”
旭阳攥着草纸,指腹把纸上的线条都磨得发毛。他还想再些什么,远处忽然传来宫女的呼喊:“云侍女!娘娘催着去后山了!”
侍女慌忙擦了擦眼泪,屈膝行了个礼,转身就走。旭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宫殿的拐角,手里的陶瓶和草纸烫得像火——这是他最后一点和“外面”的牵连,若是没了,他连听故事的人都没有了。
那夜,旭阳翻来覆去睡不着,从锦袋里摸出浮叶、木牌和陶瓶,摆放在枕头上。
浮叶的清香快散完了,木牌上的“云”字被摸得发亮,陶瓶里的汁液还在冒着甜香。他忽然坐起身,从床头摸出炭笔,在草纸的空白处画了个的荷灯,又在旁边画了个人——那是他自己,正站在荷灯旁,望着满湖的光。
“我一定要出去。”他对着草纸声,声音虽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接下来的日子,旭阳开始偷偷观察太阳宫的布防。他发现后山禁地的侍卫比前殿少,每日子时换班时,会有半柱香的空隙——那是侍卫去取灵水的时间,也是唯一可能溜走的机会。
他还悄悄把术法练得更熟练,尤其是轻身术,能踩着火池边的石子走,连火星都溅不起来。
有次练到一半,大哥忽然从身后走来,手里握着术法杖:“十弟,你最近练的术法怎么怪怪的?父君教的‘金焰术’你不练,倒总在摆弄这些没用的轻身功夫。”
旭阳心里一紧,慌忙收了法术,把草纸藏进袖中:“没……没有,我就是觉得轻身术好玩,想试试。”
大哥皱了皱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父君不让咱们出去,是怕外面的凶险伤了咱们。你看九弟上次偷偷去火池深处,差点被岩浆烧了衣角,若是出去了,还不知要遇上什么。”
旭阳低着头,没敢反驳——他知道大哥是为他好,可他心里的那股向往,早已像火池里的岩浆,再也压不住了。
转眼到了冬至,太阳宫的夜变得格外长。旭阳揣着木牌、陶瓶和草纸,躲在后山的石柱后,盯着侍卫的动向。子时一到,侍卫果然转身去取灵水,脚步声渐渐远了。
他深吸一口气,借着夜色的掩护,轻手轻脚地往后门走。后门的铜锁上刻着符文,旭阳指尖凝出一点微弱的金焰,心翼翼地顺着符文的纹路游走——这是他偷偷学的开锁术,练了整整一个月。
“咔嗒”一声,铜锁开了。旭阳推开一条缝,冷风顺着门缝灌进来,带着点泥土的气息——这是他第一次闻到太阳宫之外的风,比宫里的风更凉,却更鲜活。
他正要往外走,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十弟,你要去哪?”
旭阳浑身一僵,回头一看,竟是九哥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握着个刚摘的金焰果。“九……九哥,”他的声音发颤,手心里全是汗,“我……我就是出来透气。”
九哥挑了挑眉,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草纸上:“透气需要带路线图?还要偷偷开后门?”他顿了顿,忽然笑了,“你是不是想出去?就像上次我跟你的,去东海看玄龟?”
旭阳愣了愣,没想到九哥会这么。他咬了咬唇,点零头:“我想看看云梦泽的荷灯,想尝尝凝露果,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九哥沉默了片刻,把金焰果塞进他手里:“这个你拿着,路上饿了能吃。”他又从袖中摸出个的玉符,“这是父君给我的‘避瘴符’,能防外面的瘴气。你记住,若是遇上凶兽,就往东南走,那里有龙族的地盘,凶兽不敢靠近。”
“九哥……”旭阳的眼睛突然红了,他以为九哥会拦着他,没想到会帮他。
“别磨蹭了,侍卫快回来了。”九哥推了他一把,声音压低了些,“早点回来,别让父君和母妃担心。”
旭阳攥着金焰果和玉符,又看了九哥一眼,转身就往后门外跑。冷风刮在脸上,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他终于踏出了太阳宫的门,眼前是茫茫的夜色,远处的星星比宫里看到的更亮,仿佛在为他指路。
他摸了摸怀里的木牌和陶瓶,又看了看手里的草纸,脚步越来越快。他不知道前面会不会遇到黑风岭的凶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云梦泽的云婆婆,可他心里的那颗种子,早已长成了树苗,带着他朝着向往的世界,一路向前。
夜色里,旭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只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和空气中淡淡的凝露果甜香——那是属于外面世界的味道,也是属于他的,第一次自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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