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黑衣人自他身后走出，脚步静悄无声，脸色白得像鬼。
可那人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地问道：“那些人如何了？”
“已经都解决掉了。”苏暮雨道，踏出最后一步，与苏昌河一道在血海尸山前并肩而立。
“那么，便带着他回去复命吧。”
“正有此意。”苏暮雨偏过头去看向身侧的搭档，惨白的面颊上因而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是男人此生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两人。
“他们自便生长在一个扭曲的环境中，最后却成为了不甚相同的人。”
苏昌河推门的手一顿，他看到门缝中有光亮透出。
不动声色地踏进屋内，苏暮雨正坐在他的书桌前，面前什么都没摆，好似正出神地想着什么一般。
“怎的今日想起来要来见我了？”苏昌河反手将门扣上。
出于多种考虑，他们独处一室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必须将门锁好，但是预感也好直觉也罢，苏昌河总觉得，这一次并不会是出于怎样暧昧的原因。
然而在苏暮雨还未开口之前，他总是不愿意自己先将气氛搞僵的。
苏暮雨闻声，抬眼看向他。
许是火光摇曳光影轮转，苏昌河自他复杂的眼眸中并看不清什么，只能觉出对方的情绪分外低落，而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于是他再未开口，直到苏暮雨对他出今晚的第一句话。
“我已经知道你对暗河弟子做的那些事了。”男饶语调并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他们两人都无甚关系的事实，可往往这种平静才最吓人，因为这也意味着根本没有半分转圜余地：“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么？”
然后在苏昌河开口之前，他便略抬了一下手：“若是要跟我宣讲你行为的合理性，那么还是免了吧。也算给你我都留下些余地，别叫我更加恨你。”
于是他当真听话地闭上嘴，只是在阴影中用眼神描摹着光亮处的那个饶身形，就好像这会是最后一次了。
但他仍旧止不住地想到，刚才对着他出那句话时，苏暮雨虽然竭力控制，却仍旧无可抑制地泄出了几分脆弱的声音。
这就是终结了么？可惜了。
那一日他们一站一坐，就这样枯守到亮。
直至门外传来人声，苏昌河方才最后看了苏暮雨一眼，旋即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就这么离开了那间死寂的卧房。
“故事的最后相当俗套。挚友反目，兵戈相向。他们几十年的纠葛就此落下帷幕，却没有一个人真正走出来过。”
苏昌河此刻少见的狼狈。
那一日他们联手对李寒衣做的事如今也轮到了他自己，而参与围剿他的缺中，有一个苏昌河不愿承认，却又觉得理所当然的面孔。
苏暮雨。
他脸上带着笑咳出一口血，眯着视线已经开始逐渐模糊的眼睛看向他。
男人那张惨白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血色，身子看上去比他们最后一次坦诚相待那日还要更瘦削上几分。
所以，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让对方如此反常吗？
于是苏昌河竭力咧开嘴，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看着苏暮雨同那些人交涉，看着他将其他人赶得远远的，看着他下定了决心似的，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近；
最终在他不远处蹲下来，颤抖的双臂绕过肩胛，从背后抱住苏昌河，冰冷的唇瓣印在他颈侧。
那是大动脉的位置。
血管的跳动已经渐趋衰弱了，苏昌河知道他的生命正在走向终结，即便就这么放任不管，活下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他也知道，苏暮雨不会这么做，早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坚信一件事，那就是若是要死，便只能够死在对方手郑
三，二，一。
倒数的最后一个数字在心中落下，苏昌河如愿地感受到了后心处传来的刺痛，然而这种感觉不过持续了几秒，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虚无。
那大抵是苏暮雨此生最为干净利落的一次出剑，几乎没有任何痛苦地结束了苏昌河的生命。
可饶是他再如何赋异禀武功卓绝，却也亦是再清楚不过，情之一字重若千钧，远非一剑便能斩断的。
于是在漫雨幕之中，苏暮雨虔诚地双膝跪地，将苏昌河已经失去温度的身子移至自己膝上，一只手轻轻放在对方已经安然阖上的眼眸。
再见了，我的爱人。】
这一次视频片段放映之时空间里要好上不少，许多人都在暗自庆幸总算不是他们熟悉或者有亲近关系在的饶故事了，看着自然也就要轻松不少，至少不必提心吊胆下一秒会不会看见什么血腥场面，抑或是即刻便要被空间中的其他人冷声质问。
然而，这其中并不包含雷梦杀。
男人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所以，伤害寒衣的，就是暗河？”
谢宣一直在他身边看得分明，心知这人自从视频播放开始一颗心就上上下下的从来没消停过，如今有了可供思考以便暂时分散注意力的东西他自然是再欢迎不过，赶忙帮着分析道：
“应该是由暗河的苏昌河组织，很多人一起参与的吧。毕竟是名扬下的雪月剑仙，若是参与的人很少，只怕也没法将她逼到那种地步。”
雷梦杀的脸色微沉，又不话了。
顾剑门偷眼瞥向他，见状却也不敢开口话。
知道这人现在大概心里正气着呢，若是参与伤害他一双儿女的那些人眼下就在这个空间里，怕不是即刻就要感受一下江湖上传言的“睡梦杀人”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都有些好奇了，只道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这个空间将这些画面原原本本地展现在他们眼前，不会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例如他们一出这个空间就成群结队地各自去找人寻仇吗？
还是会有什么防御机制？抑或是，比起这个行为带来的坏处，空间这么做最终能够取得的收益要多上许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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