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府的酒宴从午后一直延续到傍晚，夕阳的金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满室的酒盏与佳肴之上，酒香混着西域香料的独特气息，在空气中氤氲开来。满座宾客皆带微醺，李渊举杯时袍角微晃，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李世民执壶添酒，俊朗的眉眼间带着几分酒意，却依旧保持着沉稳；程啸杯盏轻碰，玄火鳞甲的暗红纹路在余光里若隐若现，酒意让他眼底的锐光柔和了几分；程咬金早已不拘礼数，盘腿坐在锦垫上，抱着酒坛与尉迟恭对饮，粗豪的笑声震得屋梁都微微发颤。
栗特使者也已醉意醺然，为首的管事捋着卷曲的胡须，用愈发蹩脚的汉语起身作揖：“唐王、各位公子，诸位将军……我等今日有幸得唐王设宴款待，三日后，二十万两白银、五万石粮草，定如数送至王府库中！”他身后两名栗特人也连忙起身，躬身附和，酒气混着西域口音，倒添了几分憨态。
李渊抬手示意，声音带着酒后的温和：“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本王已命人备妥车马，送诸位回驿馆歇息。待三日后交割物资，本王再设宴款待。”
“谢唐王恩典！”栗特使者连连作揖，在亲兵的搀扶下，脚步踉跄地退出议事厅。李世民亲自送至府门，又叮嘱车夫慢行，待车马远去，才转身回厅。
厅内，瓦岗众将也起身告辞。程咬金抹了抹嘴，拍着肚皮笑道：“唐王，俺们也该回府了，今日喝得痛快，改日再与唐王、各位公子、将军痛饮！”
李渊笑着摆手：“诸位一路慢走，府中若有短缺，只管开口。”
众人拱手作别，鱼贯而出。李世民送至阶下，忽然想起一事，唤住程啸：“程将军，今日你降伏的那黑皮犀牛，我已命人连夜打造一副牛鞍，明日便送至你府郑若无趁手的鞍具，骑乘起来怕是硌得慌。”
程啸闻言失笑，拱手道：“多谢二公子费心，倒是我疏忽了。这异兽身形庞大，寻常马鞍确是不合用。”
“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客气。”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头，“明日一早，我便让人送去，也好让这异兽早日随将军征战。”
众人寒暄几句，便各自翻身上马。程啸牵着拴在黑皮犀牛角上的粗绳，那庞然大物竟温顺得如同家犬，跟在玄火黑骊身侧，四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秦琼、罗成等人见了，纷纷打趣：“啸将军好福气，得了这般神异坐骑，日后征战，定是如虎添翼！”
程啸笑而不语，催马前校黑皮犀牛亦步亦趋，庞大的身躯引得沿途百姓纷纷避让，孩童躲在大人身后，好奇又畏惧地偷看。程咬金见状，扯着嗓子喊：“大伙莫怕！这是西域来的牛，被俺二弟降伏了，温顺得很，不伤人！”
百姓们见那犀牛果然只是缓步随行，并无凶态，这才放下心来，有权大些的，还朝着程啸拱手：“程将军神威！”
程咬金哈哈大笑，对着程啸道：“二弟，没想到这黑牛现在如此温顺，俺方才还想试试骑上去，可又怕它把俺摔下来，想想还是算了！”
“大哥若是想试，明日牛鞍到了，不妨一试。”程啸笑道，“只是它身形笨重，骑乘时需心些。”
“俺可不敢！”程咬金连连摆手，“俺这身骨头，可经不住摔。这世上也只你这生神力的人，才能降得住它。”
二人一路笑笑，不多时便到了程府门前。家丁闻声开门，见程啸牵着一头庞然大物回来，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莫怕。”程啸沉声吩咐，“将它牵至马棚旁的空院，备些草料与清水，好生照看。”他又拍了拍黑皮犀牛的脊背，柔声道：“黑皮，你且在此歇息，莫要生事，更不可伤人。”
黑皮犀牛似是听懂了，晃了晃独角，温顺地跟着家丁走向空院，惹得程咬金啧啧称奇：“怪哉！这畜生竟能听懂人话，莫不是成精了！”
程啸无语至极的看了眼大哥程咬金，摇了摇头没去搭话。程咬金见二弟没搭话自己也没再继续下去，于是二人步入府中，准备去西厢房给程母问安。程母正坐在灯下纳鞋底，见二人回来，忙放下针线：“你们兄弟俩怎么这么晚回来？瞧着这一身酒气，今日饮了不少酒吧？一会让下人熬点醒酒汤。”
程啸与程咬金笑着坐在程母身旁，程啸便将今日降伏黑皮犀牛的事与程母听，程母听得连连称奇：“竟有这般神异的异兽？儿啊，明日一早，定要带娘去瞧瞧！”
“娘莫急，明日一早便带您去看。”程啸应下，又与母亲闲聊了几句，见夜色已深，便与程咬金一同告退，各自回房。
程啸回到房中时，李蓉蓉正坐在妆台前整理衣物，见他进来，连忙起身：“夫君回来了？今日在唐王府又没少饮酒吧？我已让下人敖好了醒酒汤，这会还是热的，我这就让下人去端来。”
“辛苦夫人了。”程啸握住她的手，只觉掌心温软，酒意散了大半。不多时，下人端来醒酒汤，李蓉蓉亲手接过，递到他手中：“快喝了暖暖身子。”
程啸饮下醒酒汤，将今日唐王府的事一一与她听，到黑皮犀牛的温顺，李蓉蓉也觉新奇：“竟有这般通人性的异兽？明日我也随娘一同去看看。”
“好。”程啸揽住她的腰，望着窗外的月色，“待平定了乱世，咱们一家人、还有瓦岗的兄弟们，咱们一起到塞外草原去，待平定草原后，便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那里。”
李蓉蓉靠在他肩头，轻声道：“只要能与夫君相守，去哪里都好。”
另一边，程咬金回到房中，裴翠云正坐在床边绣肚兜，见他回来，嗔道：“又喝了这么多酒，也不怕伤了身子。”
程咬金嘿嘿笑着凑过去，摸了摸她的肚子，对着腹中生命低声道：“我的儿啊，你爹今日见着一头西域来的大黑牛，恁地壮实！等你出来，爹便教你罡三十六斧，保准你跟爹一样，威猛霸气，无人能敌！”
裴翠云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拍开他的手：“孩子还没出世，你就教这些打打杀杀的，也不怕教坏了他。”
“俺的儿子，就得学俺的本事！”程咬金理直气壮，又凑到她耳边，絮絮叨叨着今日降伏犀牛的趣事，惹得裴翠云笑个不停。
秦琼回到府中，贾秀英早已备好了热茶，听他起程啸降伏异兽的事，也不禁感叹：“程统领当真是生神力，这般凶戾的异兽，竟能徒手降伏。”
罗成回府后，单冰冰也缠着他问个不停，罗成耐着性子，将今日的见闻一一细，到李元霸徒手掀犀牛时，单冰冰惊得捂住嘴：“元霸将军竟也有这般力气，真是厉害。”
雄阔海、罗士信、裴元庆等人回府后，也都与家人起今日的趣事，太原城的夜色里，处处都漾着几分酒意与温情。
夜色渐深，太原城的喧嚣渐渐散去，唯有程府马棚旁的空院里，黑皮犀牛卧在草料堆旁，偶尔甩动一下尾巴，发出低沉的哼唧声。月光洒在它黝黑的皮毛上，映出独角的寒光，仿佛在预示着，这头西域而来的异兽，终将在这乱世之中，随主征战，踏碎狼烟。而程府的灯火，唐王府的余温，众将府中的笑语，都融在这静谧的夜色里，成了乱世中难得的安稳。待次日晨光破晓，新的牛鞍会送至程府，黑皮犀牛将正式归列麾下，而属于他们的征战之路，也终将朝着更辽远的方向，徐徐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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