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点像无数细的拳头，狠狠砸在教室的玻璃上。陌深盯着窗外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梧桐树，树叶在灰暗的空下翻飞如蝶。气预报台风蒲公英将在今晚登陆，距离仕兰中学不到五十公里，班级里同学们早就吵起来了，生怕今回不了家。
安静！班主任走进教室拍了两下手掌，教室里嗡文议论声才勉强平息。
校领导刚刚决定，提前放学。有手机的同学自己联系家长，没有的去办公室用座机打电话。
路明非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想着叔叔婶婶来接他的可能性不是很高，便想问问同桌怎么回家。他转头看向陌深，发现对方正专注地盯着窗外。
大家静一静，听我两句。教室前排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将众饶目光吸引过去。
我家司机开的是七座商务车，能多带几个人，谁要一起走？赵孟华站在讲台旁，像宣布什么重大消息似的环视全班。
路明非缩了缩脖子，他知道赵孟华家的车，黑色的奔驰，真皮座椅，空调永远开在最舒适的温度。他曾有幸搭过一次顺风车，那种温暖和舒适感让他记到现在。
雯雯，一起走吧？赵孟华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转向询问坐在第三排的陈雯雯。
路明非的心猛地揪紧了。他偷偷注视着陈雯雯的反应，女孩今扎着简单的马尾，白色校服衬得她皮肤格外白皙。
谢谢，不过不用了。陈雯雯微笑着摇头，我家里已经安排司机来接了。
路明非长舒一口气，随即又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可笑。陈雯雯怎么可能接受赵孟华的邀请？她可是年级里出了名的乖乖女，家里条件也不差。
教室里很快又乱成一锅粥，同学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讨论回家方案。路明非注意到苏晓蔷带着她的姐妹团体朝这边走来，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陌深，你怎么回家？要不要我让我爸再叫个司机送你和路明非？苏晓蔷叫住了呆呆望着窗外的陌深道。
路明非眼睛一亮，刚要开口，陌深却已经笑着摇头：谢谢你，女。不过不用了，家里已经安排好了。
苏晓蔷的表情明显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那种高傲的样子：毕竟你们也算是我的弟，我总要关心一下的。完便转身离开，精致的红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喂，老陌路明非压低声音，你家真安排好了？他太了解陌深了，这家伙很少会让家里面安排出行，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陌深转过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路明非读不懂的情绪：嗯，安排好了。
他顿了顿又突然问道，对了，你觉得楚子航学长怎么样？
楚子航？路明非一愣。
初三那个学生会主席？偶尔和我们一起打篮球的那个？路明非想起那个在升旗仪式上永远站得笔直，声音沉稳有力的学长。
挺厉害的吧，听成绩年级第一，体育也强。
不只是这样。陌深的声音突然变得神秘：我对他其实很熟悉。
路明非狐疑地看着同桌。陌深虽然人缘不错，但要熟悉楚子航这种风云人物，未免有些夸张。正当他想追问时，教室门被推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少爷，车已经准备好了。男人恭敬地对赵孟华道。随着赵孟华和几个同学离开，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路明非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心里开始发慌。他叔叔婶婶这个点肯定没法来接他。公交车在台风肯定停运，走回去的话...
苏晓蔷站在教室门口，纤细的手指捏着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司机已到校门口的消息。她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目光在陌深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我先走了。她的声音比平时轻了几分，校服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轻轻扬起。
陌深点点头，嘴角挂着惯常的微笑朝她挥了挥手道：路上心，女。
窗外，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在了教学楼前。穿着制服的司机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快步走来，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水泥地上溅起细的水花。
苏晓蔷走到走廊时，突然停下脚步。她没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道：其实你家安排的车这么久没来，你和路明非可以先坐我的车回家的。
雨水拍打着窗户，将她的侧脸映在模糊的玻璃上。陌深看见她抿了抿嘴唇，那是她紧张时的动作。
陌深的声音很温和道：不用了，司机应该马上就到了。你在不早点回家，家里人该担心了。
苏晓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了一下，随即又挺直。她快步走向楼梯，离去的声音清脆而急促。
陌深站在窗前，看着那把黑伞像一朵蘑菇般在雨中移动。苏晓蔷钻进车后座时，伞面微微倾斜，露出她半张精致的脸。她似乎想往教学楼这边看，但司机已经关上了车门。
奥迪的车灯在雨幕中划出两道昏黄的光柱，缓缓驶离校园。雨水冲刷着车窗，将车尾灯晕染成模糊的红色光点，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为什么女的好意你总拒绝呢？老陌。路明非不知何时站在了陌深身旁。
陌深收回目光，笑了笑道：那等过了今，我向她好好道个歉吧。
教室里只剩下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和两个少年的呼吸声。
路明非，我们也走吧。陌深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教学楼停车位，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去哪？路明非都准备提前写作业了。他有些茫然地抬头，你不是家里——
去找楚子航。陌深打断他，眼睛里闪烁着路明非从未见过的光芒，我跟他约好了。
路明非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他默默收拾好书包，跟着陌深走出空荡荡的教室。走廊里只剩下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把两饶影子拉得很长。
路明非忍不住问：陌深，你真的认识楚子航？
陌深没有立即回答，他们经过一间间空教室，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到了楼梯口，陌深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路明非。
”我当然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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