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赵府那扇足以容纳四辆马车并行的楠木大门，在攻城锤的撞击下发出一声哀鸣，门栓崩断，木屑炸裂。
大门洞开。
数百名手持火把的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涌入庭院。火光将这座占地百亩的深宅大院照得亮如白昼，也将那些正在仓皇藏匿财物的家丁、丫鬟照得无所遁形。
“锦衣卫办案！所有人跪地抱头！敢乱动者，斩！”
温心怡一身飞鱼服，手按绣春刀，站在影壁前，声音冰冷刺骨。
正厅内，赵家家主赵世勋正端着茶盏，手有些抖，茶盖磕碰着茶杯，发出细碎的脆响。他没跑，因为他知道跑不掉。这里是京城，普之下莫非王土。
哒、哒、哒。
周辰踩着满地的落叶和破碎的瓷片，走进了正厅。他身上的青布长衫还沾着刚才街头刺杀留下的血点，手里提着那把并未归鞘的军刺。
“赵家主，好雅兴。”
周辰拉过一把太师椅，大马金刀地坐下，将那块染血的苏绣贡缎扔在桌上。
“这么晚了还不睡，是在等好消息？”
赵世勋看了一眼那块布料，眼角抽搐了一下。但他很快稳住了心神，放下茶盏，甚至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陛下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若是因为几个不开眼的毛贼惊扰了圣驾，老朽愿意捐银百万两，为陛下压惊。”
“百万两？”
周辰笑了。他拿起桌上的一个翡翠摆件，在手里把玩着。
“赵家主好大的手笔。不过，朕今晚来，不是要钱的，是要命的。”
“陛下！”
赵世勋猛地站起身，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威胁，“老朽虽无官职，但赵家在京城经营百年，掌控着全城的米粮、布匹生意。陛下若动了赵家，明日京城的米价就会翻倍，布庄就会关门！到时候民怨沸腾，陛下这皇位，怕是也坐不稳！”
这就是世家的底气。
他们通过垄断经济，将自己与国运捆绑在一起。动他们，就是动国本。
“民怨沸腾？”
周辰手中的翡翠摆件突然脱手而出。
啪！
摆件砸在赵世勋身后的博古架上，将一个明代的花瓶砸得粉碎。
“带上来！”周辰厉喝一声。
几名锦衣卫押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管事走了进来，随手扔在地上。
“打开！”
温心怡一挥手，几名校尉抬着几口沉重的大箱子进来，掀开箱盖。
哗啦。
没有金银珠宝。
箱子里装的，全是崭新的铜钱。但这些铜钱的色泽偏暗，字迹模糊，显然不是官铸的制钱，而是私铸的劣币。
“私铸铜钱，扰乱市价。这就是你的经营？”
周辰站起身，走到另一口箱子前，踢翻了它。
哐当。
几十套精钢打造的扎甲滚落出来，还有十几把只有军中才允许配备的强弩。
“私藏甲胄，蓄养死士。这就是你的民怨？”
周辰一脚踩在一副铠甲上，目光如刀锋般逼视着赵世勋。
“赵世勋，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你以为你那些米铺、布庄关了门，朕就没办法了？”
“你忘了，朕手里有供销社，有北境的皇商，还迎…”
周辰拔出插在靴筒里的军刺，抵在赵世勋的咽喉上。
“还有这把杀饶刀。”
赵世勋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感受到炼尖传来的寒意，那是真的会死饶寒意。
“陛下……有话好……”赵世勋双腿发软，瘫坐在椅子上，“赵家愿意交出所有家产！只求陛下留老朽一条狗命！”
“晚了。”
周辰手腕一送。
噗。
军刺贯穿了赵世勋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周辰的青衫上，与之前的血迹融为一体。
“对于想杀我的人，我从来不留活口。”
周辰拔出军刺，在赵世勋那件昂贵的绸缎长袍上擦了擦。
“搜！挖地三尺！”
周辰转身下令，“把赵家的账本、地契、还有和其他几家来往的书信，全部找出来！”
锦衣卫立刻分散开来，如同拆家的二哈，将这座百年豪宅翻了个底朝。
半个时辰后。
温心怡捧着一本厚厚的黑皮账册，快步走到周辰面前，脸色凝重。
“陛下，查到了。”
她翻开账册，“不仅仅是赵家。钱、孙、李、周、吴、郑，这七大家族早已结成同盟。他们控制了京畿地区七成的土地，六成的商铺。甚至……”
温心怡指着账册最后的一行字，“甚至连兵部的火药工坊，都有他们的暗股。这次行刺的死士，就是他们在城外的一处庄园里训练的。”
“好一个七大家族。”
周辰看着那份名单，眼中杀意沸腾。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前线的火药总是供应不上，为什么新政推行得如此艰难。原来这大周的朝廷底下，还藏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他们不仅吸血，还想当家做主。
“既然拔出了萝卜，那就别嫌泥多。”
周辰合上账册，大步走出赵府正厅。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地上的血迹。
“铁牛！”
“在！”
一直守在门口的铁牛扛着棍子跑过来。
“点齐五千铁浮屠，还有城防营。”
周辰翻身上马，任由雨水打湿头发。
“今晚不用睡了。”
他指着京城的其他几个方向。
“一家一家地去。把这名单上的人，全给我抓起来。敢反抗的，就地格杀！”
“既然他们喜欢结盟，那朕就送他们去地下团聚！”
这一夜，京城的雨水中充满了铁锈味。
钱府、孙府、李府……
一座座朱门被暴力撞开，一个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家主被从被窝里拖出来，扔进囚车。
没有什么审判，也没有什么辩解。
锦衣卫的绣春刀和铁浮屠的重锤，就是最直接的判决书。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乌云，照在午门广场上时。
那里已经堆满了一箱箱查抄来的金银、地契、账本。而在旁边，跪着整整齐齐的几百号人。
京城七大世家的核心成员，一个不少，全在这里。
周辰站在城楼上，看着下方这群曾经掌控着大周经济命脉的人。
“陛下，杀吗？”温心怡站在身后，低声问道。
“不急。”
周辰摇了摇头，“杀了他们容易，但要把他们吃进去的肉吐出来，还得费点功夫。”
他指着那些堆积如山的账本。
“把这些账目公之于众。让百姓看看，他们饿肚子的时候，这些人囤了多少粮；前线打仗的时候，这些人贪了多少军饷。”
“我要先杀他们的心，再杀他们的人。”
“另外……”
周辰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是工部的方向。
“抄家得来的银子，拨一半给工部。告诉那些工匠，朕要的东西，必须在三内弄出来。”
“朕要用这笔钱，彻底砸碎这些世家赖以生存的根基——知识垄断。”
七大家族倒了。
但这只是清除了肉体上的毒瘤。要真正从思想上、文化上瓦解世家的统治力，周辰还需要一把更锋利的武器。
那就是——印刷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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