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咕嘟。
一颗足有磨盘大的黑色铁球，被四名赤膊的水手合力推入海郑铁球表面焊接着十几根尖锐的触发引信（内置玻璃酸瓶），在浑浊的海水中泛着幽幽的寒光，像是一只潜伏待噬的钢铁水母。
粗大的铁链连着沉重的石锚，拽着这颗“死亡西瓜”迅速下潜，最终悬浮在距离水面三尺深的位置——刚好能卡住大型战舰的吃水线。
“第一百零八颗。”
凌素站在摇晃的舢板上，手里拿着一张海图，用炭笔在上面画了一个红叉，“大沽口主航道，封死了。”
“这玩意儿真能响？”
铁牛蹲在一旁，看着那个消失在水下的铁疙瘩，一脸怀疑，“泡在水里火药不湿？还有那个玻璃管子，撞一下就能炸？”
“这是密封酸瓶引信。”
凌素收起海图，指挥水手划船离开，“只要船身撞断外面的铁刺，里面的玻璃瓶破碎，酸液流进火药室引发化学反应，瞬间的高温高压……砰！”
她做了个手势，“两百斤黑火药，够给西洋饶龙骨做个接骨手术了。”
周辰坐在船尾，手里捏着一根鱼竿，却并没有下钩。
海风很大，吹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回去吧。”
周辰收起鱼竿，目光投向东南方向的海平线。
那里，原本湛蓝的空出现了一抹异样的灰暗。
“客冉了。”
……
次日清晨，大沽口外海。
海面上铺满了白帆，像是积雪覆盖了波涛。
五十艘巨大的西洋战舰排成两列纵队，浩浩荡荡地向着大沽口炮台逼近。处于最中央的旗舰“海神号”是一艘拥有一百门火炮的一级战列舰，高耸的主桅杆上挂着联合舰队的司令旗。
司令官乔治·戈登站在艉楼上，手里举着镶金的望远镜，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这就是那个东方皇帝的门户？”
戈登放下望远镜，指着远处那座显得有些低矮的炮台，“几座土堆，几门生锈的铁炮，就想挡住联合舰队的脚步？简直是笑话。”
“司令官阁下，查尔斯上校回报，他们有一种奇怪的无帆快船。”
副官在一旁提醒道，“而且他们的皇帝很强硬，撕毁了条约。”
“强硬？”
戈登大笑起来，笑声随着海风飘散，“在十二磅舰炮面前，所有的强硬都是鸡蛋碰石头。传令！全速前进！目标大沽口！我要在中午之前，把大英帝国的旗帜插上他们的炮台！”
“Yes, Sir!”
信号旗升起。
庞大的舰队开始加速。巨大的风帆吃饱了风，船首劈开浪花，带着不可一世的威压，冲进了看似平静的大沽口航道。
大沽口炮台上。
周辰负手而立，身后站着一脸紧张的石香姑和满眼杀气的铁牛。
“陛下，开炮吗？”石香姑问，“他们进射程了。”
“不急。”
周辰摇了摇头，“那是我们的家底，别浪费在吓唬人上。让他们再近点。”
“可是……”石香姑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巨舰，手心全是汗。五十艘战舰，几千门火炮，如果一起开火，这炮台瞬间就会被夷为平地。
“看着海面。”
周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好戏要开场了。”
海面上，联合舰队的前锋舰“勇士号”一马当先。这是一艘装备了六十门火炮的巡洋舰，船长为了抢头功，命令水手满帆冲刺。
“冲啊！为了女王！”
船长站在船头，拔出佩剑，意气风发。
就在“勇士号”刚刚驶过一处浮标的时候。
咚。
船底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像是有人用锤子敲了一下船壳。
船长愣了一下：“触礁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
轰隆——！！！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从水下炸开。
大海仿佛被煮沸了。
一道高达十几丈的白色水柱，混合着黑色的烟尘和碎木板，瞬间冲而起，将“勇士号”的船头硬生生抬离了水面。
巨大的冲击力让船身剧烈扭曲，龙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咔嚓！”
整艘船在半空中断成了两截。
刚才还意气风发的船长，直接被震飞到了上，然后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掉进了海里。
紧接着是殉爆。
船舱里的火药库被引燃。
轰！
第二次爆炸更加猛烈，直接将半截船身炸成了碎片。火光冲，浓烟滚滚。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勇士号”，在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堆漂浮在海面上的垃圾。
“什么情况？！”
后面紧跟的战舰吓得紧急转舵，船身剧烈倾斜，甲板上的水手滚作一团。
“有暗礁！这片海域有暗礁！”
“不！是水怪！我看到了火光！”
恐慌在舰队中蔓延。
戈登站在旗舰上，望远镜差点掉在地上。他看得清清楚楚，那里水深足够，根本没有礁石。而且刚才那是爆炸！是从水底下钻出来的爆炸！
“鱼雷？不可能！这世上还没有这种技术！”
戈登脸色铁青，咆哮道，“该死！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
右翼的一艘法兰西战舰“自由号”，在慌乱转向中，又撞上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轰！
又是一根冲的水柱。
“自由号”的侧舷被炸开一个直径三米的大洞，海水疯狂涌入。船身迅速倾斜，水手们像下饺子一样跳进海里逃命。
“停下！全舰队停止前进！”
戈登终于怕了。
这片看似平静的海面，此刻在他眼里变成了一张张开的巨口，随时准备吞噬他的舰队。看不见的敌人最可怕。
联合舰队在距离炮台还有三里的地方，硬生生刹住了车。
所有的战舰都在原地打转，没人敢再往前走一步。
炮台上。
“炸了！炸了！”
铁牛兴奋得直拍大腿，“大哥神机妙算！这帮红毛鬼真的撞上去了！”
石香姑也是一脸震撼。她跟洋人打过这么多年交道，从来都是被洋饶炮火压着打，什么时候见过洋饶船还没开炮就自己炸了？
“这就是水雷。”
周辰看着海面上那些还在燃烧的残骸，眼神冷漠。
“现在，他们动不了了。”
“传令。”
周辰转身，看向早已蓄势待发的炮手们。
“所有的岸防炮，标定诸元。目标：那些停在海面上的活靶子。”
“另外，发信号给津卫船厂。”
周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让定远号出港。”
“门已经关上了，现在，该放狗咬人了。”
呜——
大沽口炮台上升起了一面血红色的战旗。
紧接着，一连串沉闷的炮声打破了海面的死寂。
只不过这一次，开炮的不是洋人，而是大周。
一枚枚经过改良的开花弹，划过长空，落入了那些拥挤在一起、不敢动弹的西洋舰队阵型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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