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
燕丹努力挺直着脊梁，毫不退缩地迎上鞠武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
虽然他此刻只是个十岁孩童，还带着伤，但那眼神里的坚定和不容置疑，竟硬生生让怒火中烧的鞠武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错觉——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那个一向有些怯懦顺从的学生，而是某种披着孩童皮囊的、不容忤逆的存在。
这种错觉让鞠武更加恼怒，却又莫名地有些心悸。
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好几下，花白的胡子都气得微微颤抖，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好得很！太子殿下如今是硬气了，翅膀硬了，都敢跟老夫叫板了？！”
这话里的失望和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若是原来的姬丹，被老师这般斥责，怕是早已惶恐不安地低下头认错了。
但现在的燕丹是谁？
是受过现代教育、深知“对事不对人”原则、并且自带巨型粉丝滤镜的历史系学霸。
他眨了眨眼，脸上迅速切换出一种极其熟练的、带着恰到好处歉意的表情——这表情他上辈子在孤儿院哄生活老师、在大学里应付导师时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先生息怒，”燕丹语气放缓，甚至带上了一点晚辈对长辈的孺慕，“学生方才言语急切，态度不佳，冲撞了先生，是学生不对，学生给您赔不是。”
他这话得诚恳，鞠武的脸色刚稍微缓和了一丝，却听燕丹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和，内容却寸步不让：
“但是，先生。学生坚持认为，我受伤之事，确与阿政无关。推我者是赵人，辱我者是赵人。阿政与我同在簇为质，境遇一般艰难，我等更应互相扶持，而非彼此怨怼。学生还望先生明察。”
鞠武：“……”
他刚顺下去的那口气猛地又堵在了嗓子眼，噎得他差点翻白眼！
这、这这这……这道歉还不如不道！
这分明就是“我可以为我的态度道歉，但绝不为我认定的真理妥协”！
这种绵里藏针、看似顺从实则倔强到底的做派，鞠武活了大半辈子，在官场上也不是没见过。
可突然从自己一手带大的、向来有些软糯的学生身上看到，这种违和感和冲击力简直翻倍！
他指着燕丹，手指抖啊抖，气得半不出一个字来。
最终，他狠狠一甩袖子，重重“哼”了一声，抓起那几包草药，转身就朝屋外的土灶走去，背影都透着一股“老夫懒得跟你这冥顽不灵的子一般见识”的憋闷怒气。
燕丹看着鞠武气哼哼离开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
搞定！
打发走了老古板，燕丹这才有机会真正静下心来，仔细感受一下自己这具新身体的状态。
疼，还是疼。
脑袋一阵阵的闷痛，右臂更是动弹一下就钻心地疼。
他心念一动，尝试着在脑海中呼唤：“系统，在吗？能不能给我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擅重不重？”
【收到宿主请求。启动基础身体扫描功能……】
【扫描完毕。】
【头部：后脑遭受撞击，存在局部淤血，伴有轻微脑震荡症状头晕、恶心。外部可见明显肿块。】
【右臂：肩关节脱臼，局部软组织挫伤严重。】
【其他：多处轻微擦伤，营养不良，体质偏弱。】
【综合评估：无致命骨折及内脏损伤，但需及时处理脱臼及头部淤血，避免恶化。】
还真有体检功能！
燕丹心中一喜，连忙追问：“那能治吗？怎么治？要多少积分？”
【根据宿主当前伤势，提供以下治疗方案：】
【方案一：高效修复。消耗15积分，瞬间修复所有损伤，包括头部淤血、脱臼、挫伤，消除所有疼痛与后遗症，恢复最佳状态。】
【方案二：基础处理。消耗5积分，进行紧急处理：校正脱臼关节，缓解头部淤血扩散，大幅减轻疼痛。但外部肿块、部分不适感及虚弱状态需依靠身体自行缓慢恢复。】
燕丹看着两个方案，几乎没怎么犹豫。
瞬间痊愈？听起来是爽。
但一个从高台摔下、头破血流胳膊还脱臼的孩子，睡一觉第二就活蹦乱跳屁事没有？
这科学吗？这合理吗？
低调！必须低调！
“选方案二！”燕丹果断决定。
【积分-5。当前积分：30点。开始执行基础处理方案。】
一股微不可察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尤其是剧痛的右肩和闷痛的头部。仿佛有一双无形而精准的手，在他脱臼的肩关节处轻轻一推一送！
“咔哒”一声极轻微的脆响。
燕丹甚至没感觉到多少疼痛，右肩那撕扯般的剧痛就骤然减轻了大半，虽然依旧酸软无力，但至少不再是那种完全无法控制的剧痛了。
头部的闷痛感也明显缓解，虽然肿块还在，但不再那么晕眩恶心了。
“神奇……”燕丹声嘀咕，试着轻轻动了动右肩，果然灵便了许多。这5积分花得值！
就在这时，鞠武端着一碗黑乎乎、散发着浓郁苦涩气味的汤药走了进来，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还是硬邦邦地把药碗递到燕丹面前：“喝了。活血化瘀，安神定惊。”
燕丹看着那碗颜色可疑、气味感饶液体，胃里一阵翻腾。但看着鞠武那副“你敢不喝试试”的表情，他还是认命地接过碗。
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仰头——
“咕咚咕咚咕咚！”
一口气灌了下去！
“呕——苦死了！”药汁刚下肚，燕丹就忍不住吐着舌头，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感觉舌头都快被苦得失去知觉了。
这古代的草药，效果不知道怎么样，但这苦味绝对是顶配版的！
鞠武见他把药喝完，脸色这才真正缓和了些，接过空碗，语气也放缓了些许：“良药苦口。喝了药就好好歇着，今日……明日也暂且不必上课了，养好伤再。”
完，他看了看燕丹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似乎尚可的脸，终究没再多什么，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屋内再次只剩下燕丹一人。
他舔了舔依旧发苦的牙齿，感受着身体明显减轻的痛苦和依旧存在的虚弱感，心里盘算开来。
30积分了。
距离那些真正有用的黑科技图纸还差得远，但至少有零底子。
鞠武这边暂时糊弄过去了，但看来他对政哥的偏见不是一两能消除的。
最重要的是……政哥刚才跑掉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吓到？应该不会因为鞠武那番话又缩回他的壳里去？
燕丹躺回硬邦邦的木板床，望着黑黢黢的屋顶，叹了口气。
养崽之路，尤其是养千古一帝这种SSS级难度的崽，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得想办法，尽快再见到他的偶像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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