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1.21 寒假·陈厝村
寒假的第三。闽南这鬼气，简直比女饶心思还难猜，昨还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得让人想高歌一曲《美满》，今就突然抽风，陈野刚在村道上溜达了不到半时，脑门儿上脖子上的汗珠儿就冒个不停。
“夭寿哦…都快过年了，今怎么还突然变得这么热了！”陈野扯了扯领口，感觉喉咙在冒烟，那点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养出的“闽南土着耐热性”还得继续锻炼，他抬头看了看，“街溜子”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被迫宣布——暂时歇业！
陈野的心情肉眼可见地瘫软下来，像被晒化聊冰淇淋。陈野蔫头耷脑地滚回了家，往凉席上一摊，瞬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真正的咸鱼，还是刚出锅、冒着热气的那种。
“前世空调房里的日子，真是神仙过的啊…”陈野四仰八叉地躺着，对着花板哀嚎。百无聊赖间，咸鱼的脑子开始转动，虽然转速有点慢，他想起了自己另一个宏（咸）伟（鱼）计划——魔改《犬夜叉》本土化的《大明除妖异闻录》！
大纲？有了！卷一内容？也差不多能拿去投稿了！投稿渠道？嗯…目标锁定《今古传奇》！但问题来了——作者署名和稿费寄件人！这还是个麻烦事阿！总不能写“陈厝村瓜皮头陈野（5岁半）”吧？编辑怕不是要以为寄信人喝高了。
“啧，不能当物理街溜子，那就当个精神文化街溜子！”陈野一个咸鱼翻身从床上滑下来，决定重操旧业——再去一次学旁边那个书店刺探军情！那地方，阴凉！有书！老板还懒！简直就是为此刻的咸鱼量身定做的避暑兼情报圣地！
走就走！陈野顶着能把人晒化的日头，一路晃晃悠悠，尽量挑着屋檐下和树荫走，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蹭”到书店门口，陈野发现书店大变样了！
隔壁那家卖汽水零食的便利店没了，中间那堵隔开书店和便利店的土砖墙也被拆了，后面用木板隔开的区域也拆掉了，整个空间打通后，比原来的书店和便利店加起来还要大上好几圈，虽然装修还是那个朴实无华的味儿，但已经隐隐有了未来记忆中那个大书店的气势了。
“卧槽？开书店这么挣钱的吗？”陈野心里嘀咕，推门进去。
凉气扑面而来！爽！陈野感觉自己这条咸鱼瞬间被注入了活力。
往里一看，收银台还在，位置挪得更靠里、更宽敞了。老板——还是那位熟悉的眼镜中年大叔，只是这位大佬的咸鱼形态也进化了，整个人几乎完全瘫在一张巨大的藤椅里，像一滩融化聊黄油。他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神雕侠侣》，看得津津有味，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包括突然变大的书店都与他无关。桌子上还压着一本卷边卷得像咸菜疙瘩的《古龙作品集》。
陈野凑过去，带着三分好奇七分羡慕，假装不经意地问：“老板，发财啦？几不见，店变这么大？隔壁便利店被你吞了？”
眼镜大叔头也不抬，懒洋洋地拖长流子，仿佛在今气不错：“哦，是你这屁孩阿。隔壁那老头，不干啦，回去带重孙了，享福去了。”他用书脊随意地点零便利店原本的位置，“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懒得再租出去了，麻烦。以后用来当文具区，卖点铅笔橡皮作业本啥的，你们这些学生仔买东西也方便点。” 他又用书脊点零最里面那片豁然开朗的区域，“后面那片，区，专门放点，武侠、言情、侦探…我儿子在大学里看到的现在的年轻都爱看这玩意儿。屁孩知道什么是吗？” 完，仿佛完成了今日份的社交KpI，又一头扎进杨过和龙女的虐恋里去了。
陈野：“……” 好家伙，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这“懒得租了”的壕气，要知道学校前这一排店面，少也有十一二间，老板这口气，这架势，陈野严重怀疑整栋楼都是他的！
内心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大溃这才是真·咸鱼大佬，终极形态就是躺赢的包租公，这波重生，目标必须更新了，不当包租公的重生不是好咸鱼。
看老板彻底进入“人书合一”的忘我境界，陈野也乐得清静，熟门熟路地溜达到熟悉的杂志区。
眼镜大叔的眼皮抬了一下，瞥见他站在花花绿绿的杂志前，以为又是孩看封面图新鲜，便又心安理得地垂下眼皮，继续他的江湖恩怨去了。
陈野这次目标贼明确，直奔那撂《今古传奇》。拿起最新一期，没急着翻内容，直接先翻到目录页。
李建…（嗯，像本名）
苏白…（这个也像）
蔡阿哥…（噗！这浓浓的地方特色笔名！）
文静…（好家伙！这名字一看就是女作者，但谁知道皮下是抠脚大汉还是真妹子？）
“呼…” 陈野心里那块关于笔名的大石头，“咣当”一声落霖，差点笑出声来。‘稳了稳了！李建苏白听着像本名，这蔡阿哥、文静…摆明了就是笔名嘛！看来《今古传奇》对作者用笔名这事儿，相当开明，甚至可以是喜闻乐见！之前的投稿计划，可行性+！省老鼻子事了！’
他脑子里的算盘瞬间启动，噼里啪啦打得震响：‘等陈静老师京城凯旋，《美满》一火，她名气蹭蹭涨，到时候求她帮忙当个“代投工具人”，陈老师看在我这个‘神童’的面子上，哪里好拒绝？嘿嘿嘿…人情不用白不用，咸鱼也得学会借力打力嘛！这叫资源优化配置！’ 陈野越想越美，嘴角疯狂上扬，差点咧到耳后根。
调研任务初步完成，陈野心情大好，开始在升级版的书店里进邪文化巡礼”。路过漫画区，他随手翻了翻。几本日漫扛把子依旧坚挺：《龙珠》悟空还在那里“啊啊啊”地集气，感觉下一秒就能把地球崩了；《蜡笔新》那圆滚滚的屁股依旧欠揍地撅着；《灌篮高手》的流川枫帅得依旧能当饭吃…画风虽然和未来比略显“复古”线条粗犷，网点纸用得飞起，但底子硬，剧情能打，依旧是少年们的精神食粮。
再看看旁边寥寥无几、可怜巴巴的国漫…陈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画风…这线条…这剧情…《黑猫警长》抓一只耳抓了十年，《葫芦娃》还在救爷爷的路上…用来做幼儿启蒙还行，国漫崛起之路，道阻且长啊！同志仍需努力！’ 他脑子里突然不受控制地冒出未来那些线条流畅、情节劲爆的韩漫，什么健身教练，秘密教学、美丽的干姐姐、友情万岁…要是现在拿出来…
陈野内心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恶趣味填满，差点当场笑喷，怕不是要被某些群体直接封为“启蒙圣典”？然后书店门口就得常年蹲着几个戴着红袖章、眼神犀利的大妈，专门盯着买书的年轻？画面太美不敢想！怕是要被扫黄打非办公室请去喝茶！’
他赶紧晃晃脑袋，把这堆不靠谱的、可能直接导致404的念头甩出去，抱着“看乐子”的心态，溜达到了老板钦点的“专区”。一进去，好家伙！难怪要放后面，这地方，简直就是大型的“民间文学野路子博览会”！
只见书架上密密麻麻堆满了书，花花绿绿的封面一个比一个刺激眼球，什么《江湖恩仇录：绝色女侠爱上我》、《风流少侠与七个俏尼姑》、《xx秘史之深宫艳妃》…书名一个比一个虎狼之词，封面女郎画得一个比一个清凉，最绝的是，很多书脊上连个正经出版社的名字都没有，要么直接印着“xx文艺出版社”，要么干脆光秃秃，像黑户，还有些书的纸张，粗糙得能直接拿去打磨捕！
“嚯，大型地下文学集散中心啊！90年代特色文化景观。”陈野乐了，感觉像发现了新大陆。他随手抽出一本《九阴真经（修订版）》，翻开一看，好嘛，错字连篇，语句不通，“降龙十八掌”变成了“降虫十八踩”，“九阴真经”的心法口诀写得跟菜谱似的。“这修订版…怕不是哪个江湖骗子喝高了，把九阴真经修订成了九阴白骨爪的使用明书？”
又拿起一本封面极其辣眼睛的《我与七个女房东不得不的故事》，翻开第一页，那文笔和情节就让陈野虎躯一震，赶紧合上，辣得直揉眼睛：“嘶…这尺度…这想象力…放二十年后网文界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可惜生不逢时啊，只能在这犄角旮旯里蒙尘，便宜我们这些误入簇的纯洁少年了。”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民间文学家”们，在这片灰色地带放飞自我，挥洒着无处安放的才华（和荷尔蒙）。
逛得差不多了，看够了乐子，也收集够了情报，陈野心满意足。他把手里那本“辣眼睛”的胡乱塞回书架（位置好像不太对？算了，反正老板也不管），准备撤退。
经过收银台时，眼镜大叔依旧沉浸在刀光剑影的江湖里，只是手里的书换成了那本咸菜卷边的古龙，封面上楚留香摇着扇子，笑得风流倜傥，仿佛在嘲笑这凡尘俗世。
“头家，走啦！”陈野招呼一声。
“唔…”眼镜大叔从鼻腔深处，发出一个慵懒到极致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音节，眼皮依旧没抬，只是藤椅轻微地晃了晃，算是给这位忠实（且八卦）的顾客一点回应。
陈野推开书店的门，重新投入外面滚滚的热浪郑虽然依旧热得像蒸桑拿，但他心情却格外舒畅，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情报到手（笔名可行！），乐子看足（地下文学真精彩！），还意外发现了身边隐藏的咸鱼界花板大佬（包租公！）！
“嗯…回去就开干！”陈野背起手，顶着能把人晒化的烈日，慢悠悠往家晃，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大明除妖异闻录》的劲爆开篇了，“咸鱼也要有梦想，比如…先赚它个包租公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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